第282节

甚至,这些消息经过无数人的加工,或许早已面目全非了,想凭此获取线索,可能性很小。
这自然不值得于辰和袁友冲耗费太多心力精力,又不得不查,便安排给谷研东、袁友冲和乔璐三人了。
至于其他的组长、探长和季青山等人,则留守派出所,应付突发情况。
于辰早上又收到了气象局注意防风的消息,再加上能明显感觉到不断加强的风力,东岸乡又直接靠海,在这种情况下,当然得留下足够的一线执勤人员,预防突发状况。
于袁二人,带着一个实习生来到尤永平家。
农村人起的都早,尤永平一家早已开门了,远远地,还能闻到一股饭菜香味。
“你好,我是负责侦办您弟弟遭枪击遇害案的刑警,于辰。”于辰走到门前,略略提高声音问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哎?”有名穿着围裙、拿着铲子的中年妇女从厨房中走出来,好奇的问道:“你们是警察?”
“嗯。”袁友冲点头。
妇女嘀咕道:“你们不是昨天才来过了吗?”
“我们又发现了一些线索,”于辰给实习生使了个眼色,他便立马走上一步,壮起胆子说:“需要向尤永平先生求证,请问他现在在家吗?”
“这样啊……他应该去酒厂了,刮台风嘛,总不太放心,得多看看。”妇女说:“你们等等啊,我给他打电话。”
“好的,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哎!我的锅!你们等等,我这就打电话……”
说着,她一边伸手从围裙前的兜里掏出个老式的诺基亚,一边有点着急的往厨房跑去。
不多时,她又探出头来,说:“阿平他马上回来,你们等一等啊!另外,不好意思,我这边做着饭,你们自己随便坐,随便坐啊!”
“没事,您忙自己的就好。”
不多时,便见尤永平走进家门,看见于辰二人,他先笑了笑,然后去厨房洗了个手,这才坐到木沙发上,开始烧水,打算泡茶。
见他没有主动说点什么的意思,于辰也不急,打算先从外围开始,找点话题和他谈谈,拉近些关系,便问:“尤先生,听说您还开了个酒厂?”
“是啊。”尤永平眉头一挑,露出些许得意之色:“咱们村,甚至隔壁几个村的酒,基本都是从我这儿买的。”
接着,他又摆摆手,说:“不过,说是酒厂,其实就一套机器而已,我酿酒也没有特别的方法,只不过吧,用的米要好一些,酿出来的酒水实在,所以香,他们都爱喝。”
于辰对酒并不感兴趣,再说干了这行,就算感兴趣也不能喝,因此了解其实相当有限。
但这并不影响,他能看出尤永平嘴上自谦,但心里对自己的技术,以及酿出来的酒水相当满意、自豪。
这自然也不妨碍他奉承尤永平两句:“尤先生说笑了。我虽然不懂酒,但也知道酿酒是个技术活,不容易。您应该酿了快半辈子酒吧?那您家的酒肯定不得了。”
“说笑了说笑了。”尤永平脸笑的和菊花似的,但嘴上却非常谦虚:“哪有什么技术啊,煮好米,倒酒曲……基本上就这套流程嘛,谁不会呀!”
说着,或许是因为于辰相当讨自己喜欢,他又问:“警察同志,这么一大早的,你们应该也还没吃饭吧?要不在我们这吃点?婆娘!快把粥热一热,端……”
“不用了不用了。”于辰连连摆手,说自己已经吃过,还摸了摸肚子,随后岔开话题,问道:“附近几个村都从您这儿买酒,应该很赚钱吧?”
“赚啥子哟,大家都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好意思要高价,利润薄的很,卖的最好的酒才几块钱一斤,最贵的四十块钱一斤,但卖的少,做红喜白喜才会买,而且成本太高,利润更薄,已经我才赚五毛钱。”
“总之,也就是讨个生活吧。也就我大哥,前几年不知道从哪听得,说猪吃酒糟肉质好,长得也健康,管我把酒糟买了去,成本分摊了些,这才好过一点点。”
说着,他指了指天花板,说:“喏,这套楼,还是四年前才盖起来的,算是咱们村最晚的一批了……”
“没办法,我得照看酒厂,没时间去打鱼,酒厂利润又不高,唉。也就是乡亲们看我不容易,又看我实在,经常给我送点东西,生活好过了些,否则这栋楼可能都起不来。”
于辰听了,发觉尤永平其实并不排斥自己,挺好说话,且这会儿谈的事儿,又很方便切入正题,便立马问道:“昨晚您不是说,尤永安从新安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两百万赔偿款,您兄弟几个分了吗?怎么日子过得还这么难?难不成,您并没分到多少钱?”
尤永平笑容凝固一瞬,随后苦笑摇头说:“大哥他分钱很公允,我们四兄弟,一人五十万。但那钱哪能轻易动啊,我家两个娃结婚,就指望分到的这点钱了呢。”
“过了几年,俩儿子先后上大学,结婚娶老婆生孩子,这五十万就用完了呗。本来,差不多十年前,见大家都起新房了,我也眼热,想管大哥他们借点先把房子盖了。”
“结果,大哥刚扩大了自己养猪场的规模,老幺搞起了快递,手头都比较紧,二哥手头倒是宽松,可刚说完这事没几天,酒精中毒了,治病和做后事都花了不少。”
第53章 含糊其辞
“那你知道这两百万怎么来的吗?”
“知道呀。老幺说了,是爸妈事故去了的赔偿款。”
“赔偿款?”于辰一直看着他,没从他表情中看出什么异样来,便重复了这三个字,同时故作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问:“您知道您父母是做什么的,又怎么去的么?”
“不知道啊,”尤永平脸上表情又有了些许变化,皱着眉说:“爸妈他们从来不和咱们说,恐怕只有老幺知道……”
“哦,我想起来了,对,老幺和咱们坦白爸妈去世,并拿出钱来给我们的时候,说过他在工地上干活。”
袁友冲适时地啧了一声。
他这套说辞,和雷怀鲁问询时,他的说法一般无二,都是先说不清楚,接着又改口,给出个笼统的“在工地干活”这话。
第一次,还没什么,只让人觉得他可能在刻意隐瞒某些事情。但连续两次都这么个表现,且期间间隔不过一晚上,那问题,恐怕就不仅仅是刻意隐瞒这么简单了。
显然的,他想让警方知道,他在刻意隐瞒某些事儿。
这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袁友冲忍不住琢磨,莫非,尤永平其实想给警方透露一些消息,但却又有着种种顾虑,心里十分纠结?
所以,他给警方的暗示,其实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亦或者说,出于某种逃避心理,希望由警方戳穿他,随后,他“不得不”说出实情,或者换个绝对保险的地方,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
这就不得而知了。至少,袁友冲暂时猜不透尤永平具体的想法。
因此,得想办法获取更多的线索才是。眼下的选择,自然是继续与尤永平交谈,或者说继续试探。
《刑与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