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苏镜呵呵一笑,说道:“杨市长,有客人来,我就不打扰了。”
“不送了。”
苏镜起身往外走,又转身说道:“杨市长,以后尽量不要直接拔U盘。”
保安队长寒枫腰间挂着对讲机,威风凛凛地在小区里巡逻,身后跟着两个小保安,看到苏镜从楼里出来,笑问道:“苏警官回去啦?”
“不急,还要拜访邱书记呢。”
“他在那边那栋楼,我带你过去。”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看到苏镜后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匆匆走进大堂。他大概三四十岁,一身黑色的T恤衫,一条笔挺的牛仔裤。而最吸引苏镜的,却是他的朝天鼻。电梯门开了,他立即钻了进去。苏镜好奇心起,立即冲向大堂,看着电梯的指示数字不停变化,到最高层五楼的时候,电梯不动了,那正是杨爱民所在的楼层。
苏镜转身问道:“这个人经常来拜访杨市长吗?”
寒枫说道:“我这是第一次见他。”
苏镜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邱兴华打来的。之前他跟苏镜兵分两路,苏镜来啃杨爱民这块硬骨头,邱兴华则去山趣园调阅监控录像,他兴奋地说有了新发现。一听这消息,苏镜两眼放光。
邱兴华问道:“我们是不是马上去找宋伟?”
苏镜想了想说道:“先不急,我在世纪华府,先跟邱书记聊聊再说。”
可是他没法跟邱书记聊了,起码现在不行。他刚放下电话,侯国安又打了过来,急吼吼问道:“你在哪儿呢?快回局里。”
第10章 中国式死亡
死亡有很多种方式,平常的有跳楼、投井、投海、割腕、上吊、煤气中毒、喝农药等等,比较有创意的死法则有呼吸衰竭死、做梦死、冲凉死、躲猫猫死、洗澡死、床上摔下死、睡姿不对死、发狂死、妊娠死、鞋带自缢死……
出了事你一个人顶着
大闹大解决,小闹小解决,不闹不解决,这是很多中国人信奉的至理名言,而且往往非常奏效。雷风行的老婆宋英也深信此理,她生怕老公稀里糊涂地“被自杀”了,于是带上了几十口亲戚朋友,披麻戴孝地聚集到顺宁市公安局门口,号啕大哭对天祭奠。一时间,公安局门口成了做法事的道场,黄表纸的灰烬随风飘扬,周围站了几十个不明真相的群众,并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侯国安听到报告之后,厌烦之情油然而起,叉着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最后决定亲自下楼,尽快把事情解决。站在仪容镜前,他拼命地调动脸部肌肉,终于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不满意,人家是来哭丧的,这时候绝对不能笑,于是他继续挤,然后带着一个关切的表情匆匆地下楼。他冲到宋英跟前,扶住她的胳膊,说道:“弟妹,快起来,快起来,别难过,我都跟你说了,我们肯定会一查到底,绝不会敷衍了事的。”
“侯局长,你要给我做主啊。”
“会的,会的,来,咱们到办公室谈,”侯国安吩咐一个手下,“直系亲属以及宋伟进来,其他人就不要进了。”
最后,一共六个人走进了公安局的大门,其他人也不再哭声震天,也不再焚烧黄表纸,局势差不多算是控制住了,用一种时髦的说法叫做“家属情绪稳定”。
除了宋英,另外五个人是她的儿子雷斌,刚从外地赶回来,雷风行的父母亲、哥哥和宋伟。侯国安好言相劝,对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关键的是,他直言不讳地告诉宋英等人,经过检查发现,雷风行的确是他杀而不是自杀。“现在,我们正在全力侦缉凶手。”侯国安说完,便给苏镜打了电话,然后对宋英说,“苏镜是我们刑侦队的队长,办案经验丰富,老雷可能跟你提起过他,这个案子就交给他办,详细的情况,他跟你说。”
然后开始等待,众人大眼瞪小眼,家属不说话,侯国安也懒得开腔,家属提问,他就支应几声。终于,苏镜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一进屋看到这架势,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跟众人打过招呼,介绍起雷风行自杀的种种疑点,然后像侯国安一样,他也表态说一定会把凶手捉拿归案的。“有些事,可能还需要你们配合,因为有些问题要问。”苏镜说道。
宋英梨花带雨地点点头:“一切就交给苏队长了。”
宋伟突然插话道:“侯局长,我们这次来,还有个问题。我姐夫肯定是因为办案时得罪了人,所以才招致杀身之祸。我姐姐现在孤儿寡母也着实可怜,接下来的丧葬费、误工费,还有孩子上学的费用,还有两个老人要抚养……”
还没说完,雷风行的老父老母又开始哭天抢地,侯国安赶忙说道:“这个你们放心,我们局里会有抚恤金的。”
“多少?”
“这个得按规定来,我们绝不敢少给,但也不能多给。”
雷风行的儿子雷斌年轻气盛爱面子,此时已经不耐烦,站起来说道:“侯局长已经答应了,我们就回去吧。”说罢,竟然头也不回就走了。其他几个人也觉得无趣,纷纷站起来离开了办公室。雷风行的哥哥雷云行却说道:“爸、妈、弟妹,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要跟苏队长说一下。”
宋英犹豫了一下,只好默默地走了。
苏镜说道:“宋先生,你先去大堂等我一下好吗?”
“什么事?”宋伟阴沉着脸问道。
苏镜十分友善地说道:“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我们的共同目标都是找出凶手嘛!”
“知道了。”宋伟不耐烦地说道。
等家属们都离开了,雷云行说道:“苏队长,有件事情,我觉得如鲠在喉不说不行。”
“坐,坐下来说。”
雷云行颓丧地坐下,说道:“你知道我弟跟宋伟一起搞的那个旅游项目吧?”
“知道,鸽子岭嘛!”
“对,就是那个,”雷云行说道,“他们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怎么说呢……”他踌躇着,挑选着最合适的词,断断续续说道,“前天我到我弟家去了,宋伟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们两人在电话里吵起来了。”
“哦?”苏镜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什么事吵架?”
“好像就是鸽子岭的事,”雷云行说道,“我听我弟说:‘你不把屁股擦干净,现在又来找我……我反正什么都不知道,当年是你报的案,鸽子岭索道的法人代表也是你……我警告你,别把我拖下水……出了事你一个人顶着。’然后他把手机往沙发一丢,气得直骂,说宋伟是个王八蛋白眼狼。”
“雷局长有没有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问他了,他不跟我说,就说没什么,然后用别的话岔开了。”
苏镜对雷云行表示感谢,跟他一起出门,在办公楼大堂,看到了枯坐着的宋伟。
“宋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什么,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
“不敢不敢,”苏镜端详着宋伟,突然毫无征兆地问道,“昨天早晨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