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也就是说,当时还有另一个人在场?”
“那我们只需在村子里寻找有抓伤之人便可。”上官紫燕一跃而起,面露恍然大悟之色。
“不可,小燕子,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关于凶手,我心中已有些数。”
“你知道是谁了?”上官紫燕灼灼地看着青翊,充满急切。
“嗯,不过,我还有一事需要确认。”
心知青翊查案的性情习惯,若不是证据确凿,他一向秘而不宣,上官紫燕也不再追问,只是重又坐了回去道:“何事?”
“这要明日一早,再找婆婆问清。”
“看来再有一天,一切便可水落石出。”上官凛开口,目光投向窗外。月光依旧皎洁,涌动起无言心事。
第二日午后刚过,上官凛又将所有人重新聚到一起。审案之地就在村中祠堂,不仅方中仁和长生的娘,就连秦栾也被叫了来。村子里村民本就不多,又逢多年难见命案,都想一探究竟,此时更是闻讯悉数而来,围在祠堂门外。
“听说大人已查到真凶?”方中仁忙问出大家心中疑惑。
“不错。”上官凛并未开口,而是望向一旁青翊,青翊会意代他答道,“方里长莫急,在这之前我还有个问题要问婆婆,弄清再说也不迟。”
老人见提及自己,疑惑道:“公子有什么尽管问。”
“婆婆,上次您说,您是回家后第一个发现长生和雪翎倒在地上的人,您能否再回忆一下当时情形,看还有无遗漏?”老人闻言像陷入苦思,难以说出个眉目。青翊便又轻声提醒道:“两人衣衫如何?”
老人双目睁大,若有所悟:“经公子这样一说,我才想到,长生并无异状,衣衫整齐,可雪翎衣襟袖口均有被扯破的痕迹,后来她一直卧病,又记不起当日之事,我也便没再问,渐渐给忘记了。”
“果然如此。”青翊缓缓牵动唇角,露出一抹不出意料的神色。
“公子可是有何发现?”方中仁见青翊意味深长地笑,追问道。
青翊扬眉,一双深邃眼眸望着方中仁,淡笑而不答。他眼中透出的犀利逼人,让人不敢对视,沉默片刻,方中仁先移开了视线。
“凶手究竟是何人,方里长无须问我,想必最清楚之人是你自己才对。”
青翊的声音轻柔,却清晰传遍每处,听者皆怔住,因为他这句话隐含的深意只需稍加思索,便可意会个明白。围观的村民更是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方中仁是他们敬重之人,在村中威信甚高,若青翊不能拿出确凿证据,是怎么也无法说服他们相信方中仁与这几起命案有牵连。
“你,你说什么?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方中仁的为人你尽可在村中任何一处询问,绝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方中仁瞠目,口气也变得不善起来。
连长生的娘都略显诧异,颤声问道:“对啊,青翊公子,你会不会搞错了?”尽管她殷切希望能早日找出害死儿子和儿媳的凶手,但若说是方里长所为,她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面对村民们质疑的目光和方中仁的矢口否认,青翊并不着急,而是依旧气定神闲踱到方中仁面前,平静地再度开口说道:“就让我先来从头整理一下这桩案子。首先是长生之死,我们住进雪翎家当晚,便发生了长生还魂诉冤一事,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所谓新近有人逝去,因收留外人惊扰了死者,而是雪翎精神上受到刺激而并发的一种癔病。简单来说,就是她有些话由于刺激过于强烈而暂时忘记,但依旧停留在潜意识中,在她昏睡神志不清时冒了出来。”
“依公子所言,雪翎那时之言,实则都是她想说的话?”老人颤声问道。
青翊颔首:“不错,婆婆您可记得,当时雪翎曾说,长生回家时看到有人在屋内正要抱着雪翎亲热,他一怒冲进屋内,才会被杀?”
“对,雪翎确实这样说过。”
“那也就是说,原本和雪翎纠缠之人,便是凶手。所以我们才会怀疑到秦栾,猜测他是对雪翎旧情难忘,才趁家中无人去寻找雪翎,不想被长生撞个正着,秦栾情急之下杀了他,抑或者,雪翎与他串通,共同谋害了长生。”
“我同雪翎之间是清白的,天地可鉴!”听青翊这样说,秦栾再也沉默不下去,微微愠怒地吼道。
青翊投给他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继续说下去:“但后来我们却发现并非如此,刚清醒了些的雪翎被陆三毒害,陆三在此事中又扮演了何种角色?他不是凶手,不过是个可悲的棋子,最后还无端葬送了性命。”
“但陆三害死雪翎,他也算咎由自取。”上官紫燕冷哼。
“小燕子,话也不能全然这么说,陆三固然有罪,可罪大恶极的是那幕后先杀长生,又间接害死雪翎,最后勒死陆三灭口,还企图嫁祸给秦栾的真凶。你想想看,是谁引导我们去怀疑秦栾?”
上官紫燕一怔,忽而脑中一幕幕如灵光浮现,她睁大眼眸,目光如刃,愤然望向方中仁:“原来真的是你,若不是在你家你刻意丢出秦栾,还强调了他同雪翎的过往,我们也不会绕了这一圈!”
“可笑,仅凭这一句话,你们就能怀疑我不成?”方中仁冷笑,不复平素的亲和。
“若是只有如此,我又怎会公布出来?”青翊不答反问,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方里长你匆忙授意陆三去杀雪翎,无非是怕她恢复记忆,想要在我们查到之前灭口,岂知你自己一句话,道破了全盘底细。”
“他说过什么?”上官紫燕不解地询问。
“我在给雪翎验尸时,方里长迎上前开口第一句话便问雪翎是被何物毒死,试问你是从何得知雪翎乃中毒而亡呢?”
“这……”方中仁一顿,复又辩驳道,“我是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有何不可?”
“确是个合理的解释,但雪翎中毒而死,之前只有我们三人和婆婆知晓。我问过婆婆,她并未同任何人说,那么方里长你究竟听谁所言?”
“我……”
“让我来替你说吧。”青翊紧接着开口,“昨晚我反复思索,陆三杀人匆忙,是从你家直接去往雪翎那里,也就说明,之前你们并没有准备,而是你见我们查到陆三,便起了杀意。但在此之前,你先要将雪翎灭口,虽然她现在什么都没想起,但难保记忆渐渐恢复的她说出你当日行径,因此你还要利用陆三做这最后一件事。回忆几次你同陆三接触,皆是在我们眼皮之下,那时你安慰陆三,其实只是授意他无须害怕,之后在他临走前,交给他擦汗的帕子,上面恐怕有你早暗中写好的指示。陆三拿了帕子,便片刻不敢耽搁地赶去了雪翎家。”
“哼,当日我们还道你待人亲和,却原来是暗藏祸心。”上官紫燕吐吐舌头,不屑嗤鼻。
“案子之所以能如此快就水落石出,还要感谢方里长你,如果不是你沉不住气,急于害死雪翎,还难以从她尸首上发现长生死的那日,她曾抓伤凶手,在凶手身上留下的伤痕。方里长,你可敢让大家一起验证一下你身上有没有抓痕?”
“真是你害死雪翎?”久未出声的秦栾,说着就要激动地向方中仁扑上去,验看青翊所言。
方中仁躲闪过秦栾,终于冷笑起来:“不必查了,我还不想出丑于人前。”说罢,他卷起衣袖,一道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痕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围观的村民再次沸腾起来,老人和秦栾亦一时怔住难作出反应。唯有青翊面色不变,向上官紫燕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注意方中仁的动作,若有他意,立即捉拿归案。
但方中仁并未见反抗之意,而是沉静而立,脸上闪过一丝阴沉:“雪翎嫁给长生,真是白白糟蹋了一朵花,我真不明白,她为何不接受我,我分明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原来你是觊觎雪翎姿色。”上官紫燕怒道。
“我乃真心倾慕。”
上官紫燕叱责:“狡辩,若是真心,又岂会枉顾对方意愿而强人所难?你的年纪,做雪翎爹都足够。”
“爱慕无关乎年龄,雪翎爹生前与我曾是挚交,可说我是看着雪翎出落成翩翩佳人,本来她喜欢上秦栾,我就不答应;她受了母亲的意思嫁给平凡无奇的长生,我更是极力反对。但她为了圆母亲心愿一意孤行,我和她几次沟通皆无果。”
“所以你就想强占她?”
《诡案迷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