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我操,那是真的,还是人工装上去的?”我惊讶道。
  “当然是真的,不信的话,你来拔一拔。”小堂妹扭头答道。
  我诧异地蹲下来,心说乖乖,这位大姐的犬牙未免太长了吧,狼牙也没那么长啊。女尸的牙齿就像半根筷子似的,牙尖已经露出嘴巴了。牙尖那部分因为长期暴露,所以颜色与尸体皮肤一样,当撬开女尸的嘴巴才会注意到。常人的犬牙就算长得长了点儿,也不会连嘴巴都容纳不下。
  小堂妹看我瞠目结舌,忙说先别慌,好戏还在后头呢。接着,小堂妹又用匕首敲了敲女尸的两只手,我疑惑地看过去,那两只手已经不能算手,应该说是爪子了。不知道是这位大姐不讲卫生,没有勤剪指甲,还是天生如此,她十根指头的指甲都又长又锋利,似乎随时都能人的心给掏出来。
  我纳闷道:“我看西方那些小说里经常有狼人出现,难道这位大姐也是狼人?”
  “那是神话,真的有吗?”安叔不信。
  “难道这位大姐生前被狼咬过,所以身体出现了变化?”赵帅猜测道。
  陈叔不留情地否定道:“绝不可能!我也被狼咬过、抓过,脸上的伤疤你以为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我还这么正常,你少在那里放屁!”
  我一看气氛不对,马上缓和道:“别为了一个死人破坏和谐的关系嘛,我们这趟出来又不是为了研究死尸,待会儿挖个坑,把这位大姐埋了就是了。”
  大家对红衣女尸体的兴趣很快就没了,因为是我提议挖坑埋尸,所以大家都懒得动手,仅由我一个人握着铲子使劲挖。赵帅更干脆了,建议我把女尸又扔回井里,然后把黄沙推进去就完事了。可在中国文化里,人死后不能留在井地,否则会怨气冲天的,即便井水干了也不行。
  这时,太阳又变得刺眼,整片沙漠都像要把人都蒸发一样。我大汗淋漓地挖坑,木清香等了一会才来帮忙,同时还对我说,这具红衣女尸不可能巧合地出现在这里,恐怕和月神迦罽的那些勇士有关,毕竟这里曾是勇士住过的地方。可红衣女尸看着像现代人,她应该是自己走进沙漠的,不知道与贵霜帝国的传说有什么关系。
  当我和木清香把女尸埋好后,赵帅和小堂妹把行李准备好了,陈叔一个劲地催我们动作利索点儿,不然天黑了,沙狼很可能折回的。可安叔就不愿意干了,死了一只骆驼,安叔也想找个地方把骆驼埋了,不希望骆驼被其他动物啃食。我心里骂道,怎么不早说,刚才埋女尸已经害我累个半死,再要挖坑你自己挖好了。
  骆驼那么大,要在沙漠里埋住,不是一件易事。沙漠移动很快,硕大的骆驼很可能一夜之间就会被沙子掩埋,也很可能一夜之间埋住的骆驼又露出地面。我们埋了女尸,仅仅因为对死者心存敬意,其实很可能第二天女尸就会被流动的黄沙又带出地面。
  我们正争执要不要埋骆驼,却听陈叔大吼一声,吓得沙漠的风都瞬间停这不动了。陈叔老喜欢一惊一乍的,动不动就大吼一声,命都被他吓掉半条了。我以为陈叔因为我们拖拉,又朝我们发火,谁知道他吼完后对我们喊道:“那边有个人!”
  黄沙大漠,又不是菜市场,到处都是人。在荒漠的深处遇到一个活人,无疑比看见外星人还兴奋。我们顺着陈叶鹏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那个人不知是不是活人,只看到那人趴在黄沙中,一动也不动。那人离我们不远,刚才可能一直被黄沙埋着,现在沙子移动了,那人才露出了上半身。
  我丢下铲子奔过去,其他人都跟在后面,不想那人竟自己从沙子里爬了起来。我松了口气,刚才下了暴雨,以为那人溺死了,原来还活着。我们走近一看,那人是个男的,年纪看起来比我大几岁,穿了石油勘探队的制服。安叔看见后就猛拍大腿,那支新队伍丢下他,果然出事了,还以为那晚他们都被救出去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
  赵帅走上前,抢着说:“老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那晚勘探队发生了什么事情,逼得你们用了信号弹?”
  那人迟疑了一下,然后吞吐道:“那晚……我们……”
  “你们怎么了?”小堂妹不耐烦地问。
  那人狐疑地望着我们,警惕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到这里来?”
  “哦,我们就是你们要照顾的那几个环境考察队员,可惜你们先走一步,所以没能见面。我们正准备横穿沙漠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勘探队员。”我说道。
  小堂妹抬头看了看天上,说道:“这里太阳太大了,我们先回黑石屋那边再说吧,不然都要晒晕在这里。”
  当大家扶着勘探队员走下黄沙小坡,回到黑石屋时,木清香马上叫住我,听口气似乎有什么要紧事。我刚想问到底怎么了,有话回去再说嘛,不想一回头看着木清香,竟发现沙漠里有一串血脚印。沙漠干旱,血脚印不能长时间保留,而且只有短短的一串,可能不久前有人往沙漠深处走去了,这事肯定是不久前发生的,最长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看来那群勘探队员不是遇到狼群那么简单,我们先去听那个人怎么说吧。”我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不放心。
  木清香点头同意,然后和我一起回到黑石屋处,听了勘探队员的话,这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晚,石油勘探队在沙漠里扎营,睡着后听到守夜队员慌张地喊出事了。等他们跑出帐篷一看,所有人都吓坏了。营地已经被狼群包围了,每一只狼都喷着白色的气,急着要饱餐一顿。
  勘探队知道沙漠里有狼,所以带了枪,没想到刚要扛枪出来朝狼群射击,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那晚,月亮上有一个人飞来下,将他们的枪都变得失灵了,只能打出信号弹求救。狼群朝队员扑上来,他们四处逃开,就这么大家都失散了。
  要不是热得我虚脱了,还以为在茶馆听人说书呢,这个勘探队员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啊,还搞天上飞下来一个人的把戏,真是笑掉大牙啊。其他人也没信,况且那晚我们都不记得有没有月亮了。勘探队员信誓旦旦地保证,每一个字都没有说谎,这是他亲眼看见的。我虽然不信,但勘探队员是搞科研的,肯定不会太迷信,他也不太可能出现幻觉。而且,那晚勘探队的确出事了,还打出了信号弹,向沙漠外的人求救。
  安叔听得乍舌:“这是真的吗?奇怪了,沙漠里会有这种事情?”
  “可惜我不在,要不可以把那些狼都杀个精光!”陈叔叹道,根本不把天上飞下来一个人当回事。
  我想起黑石屋里的壁文,难道月神迦罽还在守护月泉古城,操你奶奶的,这回的冒险比前几次还要诡异。小堂妹认为是有架飞机飞过去,然后有人跳下来,但勘探队员马上说不可能,那人肯定是从月亮飞下来的,至少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且没有借助任何科技产品。
  “你信吗?”我轻声问木清香。
  木清香一直不出声地听着,被我一问,她才说:“如果迦罽真的存在,我们再往里走就会看到了,他一定会现身。”
  这时,赵帅问大家,要不要派我们其中一人送勘探队员回去,毕竟其他人可能还在对勘探队搜救,我们不可能带着勘探队员深入沙漠。这差事却没人愿意接了,小堂妹第一个说不干,万一回去时碰到红衣女尸一样的狼牙人,那该怎么办。我们一路上除了遇到暴雨,其实都很平安,所以我就说要不我送勘探队员回去好了。
  可勘探队员不愿意了,他说在沙漠里失踪几天不要紧的,大不了先被列入死亡名单里,等他走出沙漠再把情况说清楚就行了。他现在只想和我们一起横穿沙漠,因为他的女朋友被从月亮飞下来的人给掳走,并朝大漠深处飞去了,他现在只想救人。
  “可我们不是专业救险队伍,恐怕心有余,力不足。”我说道,心里同时计算了一下子,如果此人跟去,水肯定不够分了。
  这个不要命的勘探队员死活不肯回去,安叔怕勘探队员急得吐血,于是就答应了勘探队员的请求。我知道安叔不计较勘探队丢下他,但我们只是横穿沙漠,想要找月泉古城,不能分心去救人。先不管月亮有没有人飞下来,但如果月神迦罽真的把他女朋友抓去了,我们都是凡人,如何与神仙抗衡。
  我刚想拒绝勘探队员的请求,却听小堂妹问勘探队员那晚是不是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所以引得月亮上有人飞下来。我对这种奇怪的事情总不大相信,起码眼见为实,也许这就是木清香为什么跟我说话只说一点儿的原因。安叔和陈叔也不信,尽管他们年纪大了,但此话是从搞科研的人的嘴里说出来的,他们实事求是,肯定不会添油加醋地乱说。
  我正做思想挣扎,不知该不该信,勘探队员就说:“那晚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吃饱了就睡了。等等……好像……那晚我们好像做过一件很特别的事情,不知道和那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卷四《月泉九眼》 11.血脚印
  暴雨过后,我们在沙漠里遇到一个是石油勘探队员,据他的一面之辞,曾在出事的那晚看到了月神迦罽。这事完全称得上天方夜谭,我们问这位队员那晚是不是做了很特殊的事情,才引火烧身。其实我本意是想问,他们不会吸毒了,所以产生了幻觉吧。
  勘探队员一本正经地回答,那晚他们吃饱了就要休息,不料有个人说吃得腻了,想要喝一口野麻茶。喝着喝着,这群知识分子诗性大发,举着茶壶,对月邀饮。这事谁都没放心上,大家趴着睡下时,守夜的队员才发现了异状。但为时已晚,事情发生得很快很突然,大家都被冲散了,沙漠里究竟还有多少队员,谁也不清楚。
  这只是一个无心之举,我们问了,勘探队员才想起来,但不能确定是不是真有关系。毕竟,对着月亮邀饮又不是他们首创,李白早八百年前就干过了。如果对着月亮随便喊两嗓子,神仙就会飞下来,那世界早就乱透了。
  问了这些,我们才想起还不知道勘探队员姓啥名谁,再问才知道他叫南宫雄。南宫雄硬要跟去,我们不方便再折返,也许往前走只要一天就能走出沙漠了,往回走需要的时间会更多。总不能丢下南宫雄,万一又遇到沙狼,他肯定要变成盘中餐的。况且南宫雄没水没食物,就算狼不吃他,他也得饿死。
  “时间不多了,他要跟着就跟吧,等出去了再做计较。”安叔望着天边,夜幕很快就降临了。
  “也好,那就让他跟着吧。”我说完就想,要是胡安把人送回去,我们不就没了向导吗?得不尝失,不如依了他们,大不了我少喝几壶水,分给南宫雄。
  这时,小堂妹和赵帅已经将行李分好了,每人都必须背一点儿,因为死了一只骆驼。我看南宫雄要死不活的,索性帮他全背了,只要不让我不他也背上就成。按照计划,我们还要要往前走五个小时,但被暴雨耽搁了。
  走出了黑石屋,我想起沙漠里曾有一串血脚印,可现在已经被黄沙掩盖了。南宫雄不记得那时身边有谁,所以不知道血脚印是谁踩出来的,但他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我大致记得血脚印的方向,正与我们要走的路线基本相同。黄沙一望无际,除了我们再看不到别的人,短短的时间内,踩出血脚印的人已经不见了。
  我甚至以为产生了幻觉,那串血脚印并不存在,沙漠里经常有海市蜃楼,又不是第一次听说。大家都有气无力地望前走,沙漠里没有路标,我们都靠着一块指南针,以及胡安这个活地图指路。从北向南,现在逆风而行,人走路的速度比骆驼还慢。
  太阳一落,整片沙漠就换了温度,就好像被人塞进冰箱里,牙齿不停地打颤。我扯了一件外套披上,没多大作用,想多披几件嘛,穿着笨重又不方便行动,于是只好强忍着。木清香走得比原来慢多了,她的小腿在洪水来时被不明物体割伤了,我以为她自己包扎了,可回头一看根本没做任何处理。
  我停下脚步,对身后的木清香问:“你别逞强啊,万一感染了,华佗能救你,但不能马上进沙漠,你明白吗?”
《醉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