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节

  韩生看透了父亲的意图,但他还是心甘情愿上当,顺道借着父亲的话刺了韩仁一下。你韩仁别太嚣张了,老爷子这还没死呢,而且就算死了,我也是你哥。
  越是大的家族,就越讲究嫡庶,尤其是向这种传承了很久的古老世家,更是尊崇长兄为大,甚至是长兄如父的说法。
  韩仁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再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但我知道,这根刺算是在韩生跟韩仁之间埋下了,韩生想四两拨千斤,但韩仁也绝对不是个善茬。
  而至于在场的其他人,除了韩枫之外,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意思,隐约间,我似乎探听到了一个人心里的嘀咕。
  “发神经了,人家就说句话,看把你们激动的。”
  韩三立看了自己两个最有本事的儿子一眼,又看向父亲,眼里怒气平息的脸上虽然再看不出什么,但是他的眼睛里却始终有种说不出的波澜。
  按理来说,这么大年岁,老人斑都这么明显的老家伙,应该已经是老眼昏花心思糊涂了,但韩三立的心,给我的感觉却像是一面能照出妖魔鬼怪的镜子,人老而心不衰,这本身就是个大妖孽。
  “弘归,看来这些年,我这当叔的对你的关心还不够呢。”韩三立看着父亲,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又扭头看着我说道:“起桥是吧?”
  “老爷子,是。”对老人,我还是保持着应有的尊重,欠了欠身子,我脸上带笑的回答。
  “不错,不说别的,光是这份心性就很好嘛!年轻人,尤其是做这行的时候,尤其得耐着性子来。”韩三立好像很满意的点头,他继续说道:“既然你父亲让我说两句,那我就说两句吧。”
  “做这行,不谈别的,首先得自己够本事。眼里要好!嗯……其次呢,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来,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个次序章程,记住了,做这行跟做人一样,要时刻保持着谦逊,年轻人有冲进是好事,但更要能够认清形势……”
  韩三立语气缓慢的说着,真的拿出了一副悉心教导的姿态,可是我心下却听得无比腻歪。
  这老东西,说了两句没有营养的废话,就开始上眼药了,明面上是给我说话,实际上却是借着给我说话来敲打父亲,摆明了是说,父亲刚才那一番作风很不懂礼,而且是认不清形式的一种表现。
  韩家人现在果然不是一般的优越,可能尤其是在面对我们家的时候吧,他们似乎总想把这种优越感摆在脸上,毕竟农奴翻身把歌唱了嘛!以前是郑氏养的一条狗,现在看着主人没法给她牛奶面包了,就开始想方设法的从主人身上扒拉两块肉下来。这吃相未免太难看。
  “起桥,我说这些话你挺清楚了吗?”韩三立说完看着我,目光炯炯,像是想要一眼看到我的心里,把我的想法看个透彻。
  我依然带着笑,无论如何,这种场合下我都没有发火的资格。甚至就连父亲都没有,因为韩三立这个老爷子在,要是顶着老爷子发火,首先就得背上个不敬老的大帽子。
  我说道:“老爷子您放心,我一定向您学习。”
  韩生韩仁他们的脸色,瞬间就想吃了一颗老鼠屎一样难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当年事,几多酸楚,几分欢笑
  父亲再次放下茶杯,他看着韩三立说道:“三立叔,起桥这孩子有心做事,您看能不能让人帮把手?咱们两家毕竟是世交,总不能就这么断了。”
  总算是切入正题了,父亲看着韩三立苍老的面孔,很平静的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韩三立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说道:“那弘归,你想怎么样?”
  父亲说道:“郑韩两家,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焦不离孟了,要不还像以前一样吧。”
  韩三立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连带着韩生跟韩仁还有韩枫,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韩家的这根定海神针。
  韩三立闭眼,想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弘归啊,不是叔不想帮你,是在是这年岁不饶人,没有精力了。至于韩生韩仁他们,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却是不好勉强。”
  韩生韩仁韩枫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父亲说道:“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三立叔,等有时间了再过来看看您,身子骨可要保重好。”
  韩三立说道:“保重什么啊,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去见老大哥了。多少年了,也该下去陪陪他了。”
  父亲笑笑,又朝着韩生韩仁点点头,说道:“韩生,还有韩仁,那我们就走了,有事没事,常联系。”
  这却是场面上的客套话,没人会当做真,但是却不得不说。
  韩生笑着同样笑着点头说道:“弘归兄,那就不送了。”
  起身,在韩家下人的引领下离开了韩家,当迈出了那高高的门槛,父亲叹气说道:“韩家有野心,却没想到野心这么大。”
  刚刚韩三立最后那句话,明显把他自己放在了跟爷爷一个位置,也就是说他认为现在的韩家,要合作最起码要跟我们家平起平坐,甚至要以韩家为主导。
  看了这些事,听了许多话,我的忽然想到了许多。
  以前我所知道的家里那些事情,看来其中的水分不少。最起码从刚刚父亲的表现来看,他早年的经历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少他们不少,本来也就没打算找他们。”
  我安慰了父亲一句。
  母亲说道:“小桥啊,你没看到那韩萍那女人当时的眼神,妈真的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我跟父亲一笑,母亲却是始终都在关注自己的这个‘仇敌’。
  “妈,您儿子别的本事没有,以后跟谁有仇,直接跟您儿子说,我去帮您出气。”
  “你这孩子!”
  母亲略带嗔怪的说了句,但脸上的笑意却十分爽朗明显。
  夜色初临,小小的华州很快陷入了宁静。这里没有什么太过丰富的夜生活,不说跟长安,就算跟渭城比起来,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是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在这里,才能享受到真正的安宁。听着院里的虫鸣慢慢摇着扇子,对着黑暗的前方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我跟父亲坐在院里的小石桌上,似乎是家里一直有这么个习惯,不管是老宅子还是后来搬来的这个‘新居’,院里都会放置一个圆形的小石桌跟几个小石凳。
  夏天坐在石凳上,屁股下面凉凉的。冬天给石凳上铺个棉垫子,同样也能在院里很舒服的体会这种季节的不同。
  一老一少,两个茶杯,两把蒲扇,我跟父亲并排坐着,看着前方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
  母亲今天很高兴,父亲看样子却并不开心。而我,在想到了一些事情之后,越想也越不开心。
  “爸,对不起!”我很认真的给父亲说道。
《我做古行的诡异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