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节

“另外,暂未发现受害人死后尸体被挪动过的痕迹。且初步勘定,刨除抵抗伤、约束伤、徒手伤等伤创外,两名死者躯干部皆有十七道刺创,但具体位置、刺入角度等各不相同,另外,致命伤暂时无法确定。”
于辰瞥了蹲地上做现场尸检的周倩欣一眼,随后对着她的背影努了努嘴,说:“你咋把她的台词给抢了?”
袁友冲耸肩:“她现在正忙着,我帮她把刚告诉我的内容转述给你也是一样的。”
“行吧。”于辰伸手在自己鼻子前摆了摆,岔开话题,说:“这桩案子,你怎么看?”
“刚不说了吗,可能是入室盗窃、抢劫升级为的杀人案件。”
于辰皱眉:“盗窃的可能性可以排除了吧?按丁粟的讲述,受害人应该死于下午四点半到六点半之间,这个点相对来说还是太早了,并不适合……”
“不,不能排除。”袁友冲摇头:“你想,丁粟出门接孙子,丁禹安与费雪尤俩无所事事,经常混迹于棋牌室中,也不一定在家。”
“如果凶手蹲点时,信息出了错,认为两名受害者在外边打牌,丁粟又出门接孙女了,那他们摸进房间内打算盗窃,结果发现主人在家,从而起了冲突,这种可能性也存在,只是不太大罢了。”
“倒也是。”于辰颔首,又问:“除此之外呢?还有其他方向没有?”
“报复杀人的可能性也同样存在,那么,翻找并取走现场财物,就可能是顺手为之,又或者想刻意误导我们的判断了。”袁友冲回答道:“目前觉得比较靠谱的方向,大概就这两个。”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哦对了,从地面上的血足迹而言,作案人人数似乎不少,具体数量暂时没法确定。”
“这进一步降低了凶手初始动机为盗窃的可能,毕竟入室盗窃一般不会太多人共同行动,两三个就够了,多了反而碍事。”
“另外,也还有个疑点。两名死者躯干部位都被刺了十七刀,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呢?”
“这些刺创深度不一,角度、部位也都不相同,感觉上像是乱刺一气似的,但要乱刺一气,应该也不会刻意数数吧?除非,这个数字对于凶手而言有着某种意义,对于他来说是种特殊的形式。”
于辰想了想,提出个猜测:“有没有这种可能,多名嫌疑人,为了共同掣肘对方,约定着一人分别在俩受害人身上刺几刀?”
第2章 作案方式
“的确。”袁友冲颔首。
“嘿?”于辰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诧异?”
“有什么好诧异的?”袁友冲莫名其妙:“很难理解吗?不论是犯罪升级还是相约杀人,彼此之间的信任总归是有限的,面对杀人的大罪,稍微有点脑子的恐怕都会担心来自同伙的‘背叛’吧?”
“这种情况下,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大家一块儿动手了,杀人的事儿谁都有参与,谁都别想跑,你说是不是?”
于辰眨眨眼睛,不说话了。
二十分钟后,周倩欣站起身,舒了口气,同时扭扭有些酸疼的腰肢,活动活动双腿。
袁友冲和于辰见此,对视一眼后,同时走上前来,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样?”
“现场尸检,差不多完成了。”周倩欣说:“基本情况,就跟之前和袁队说的差不多,没什么出入——两名受害者身上有抵抗伤、挠痕等,但这些基本都是徒手伤、踢伤与踩踏伤,另躯干部各有十七道刺创。”
“另外,我观察过,这些刺创,虽然角度、深浅与刺入部位各不相同,但还是能看出些问题来,比方说,两名死者身上的十七道刺创,按照其分部,可都可以看做为四大区域……”
于辰有些纳闷:“四大区域?什么意思?”
“就是,这些刺创,都分别集中在四个部位。”周倩欣解释说:“分别在胸骨角两侧、左季肋区、脐区和左髂部。其中脐区被刺五刀、胸骨角两侧各两刀,左季肋区与左髂部都是四刀。”
“每一个刺创集中的部位,每一刀深度都各有不同,角度也并不一致,这点刚刚就说过了。”
“另外,我刚刚也听到了你俩的讨论——多人作案行凶,每个作案人轮流扎刀,对吧?”
见于袁俩点头,周倩欣便继续说:“从尸检上看呢,这个猜测确实成立,不过我想补充几点。”
“你说。”袁友冲应一声。
“凶手四人,先挑选一个部位,轮流扎刀,然后再换一个部位,再轮流扎刀。”周倩欣说出自己的猜测:“他们应该是按照这个思路执行的。只不过有一点我想不太明白,为什么脐区会多出一刀来。”
于辰沉思了一小会儿,说:“老成那边也给出了初步的足迹勘测报告,现场可疑足迹确实有四组,而且从你尸检所得看,你的猜测确实有道理,估计不会错。至于多的那刀……你确定十七刀都是生前伤吗?”
“确定,都有肉眼可见的比较明显的生活反应,连濒死伤都够不上,统统都是生前伤。”
“噢?”袁友冲有些奇怪:“这帮凶手,按照你推测的‘分配方式’先后扎了十七刀,按理说时间应该拉的挺长的吧?竟然连濒死伤都没有?这俩受害人生命力未免也太顽强了些……”
“不仅如此,被扎了十七刀后,受害人应该还存活了一段时间。”周倩欣说:“换言之,虽然还没解剖,但我可以断言,这十七刀统统都避开了重要血管与脏器,因此并不存在狭义上的致命伤。”
“只不过,十七刀,哪怕单独拎出来每一刀都不致命,可加在一块儿还是太重了些,受害人挣扎了一段时间,还是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
“甚至,丁粟回家的时候,他们可能都还没真正死亡,只是濒死,丧失了意识的同时,呼吸心跳也相当微弱,何况丁粟回家后就被那场景吓了一跳,甚至都顾不得检查儿子儿媳是否死了,直接报警,所以……”
于辰皱眉:“你的意思是,受害者死亡时间与丁粟报案时间接近?”
“角膜清晰可透视瞳孔,尸体下部未受挤压处开始出现少量较不明显的尸斑全身肌肉松弛,眼微睁、口微开,尸冷不明显。”周倩欣说:“从这一系列尸表现象推测,受害者死亡至今,仅过了半个钟到一个钟。”
“甚至,部分超生反应都还相当明显,比如刺激股四头肌,依旧可见肌肉应激性收缩、隆起。往皮肤身上吹冷风,仍可见被毛竖起等现象。”
袁友冲啧一声,道:“也就是说,按你的推测,两名受害者死于六点半左右?”
“确切的说,是六点到六点半左右,另外还有半小时到一小时的误差。”周倩欣说:“至于‘报案人回到家时受害者还没死亡’,仅仅只是基于上述结论得出的猜测。更具体、精确的死亡时间,得等尸检完成再说。”
“这样啊。”于辰接话,问道:“那你现在要不要先把尸体拉回去?”
袁友冲说:“我找几个人给你帮忙。”
“不用,我让小华他们……”
“小华他们四个早就离开支队去医院各科室轮转实习啦。”于辰说:“你都没发现他们四个没跟着来么?”
“哎?是吗?”周倩欣眨眨眼睛:“那你找个同事帮我吧,我一个人还真扛不动这两句尸体。”
……
晚上九点。
《刑与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