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节

于辰舒了口气,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许局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哪怕只是单纯的打电话汇报工作,都觉得紧脏,压力特别大。”
“这可不是许局越来越高深莫测,而是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不再是单纯的正治白痴。”袁友冲说:
“当初什么都看不见,完全不知道别人在谋划着什么,只是单纯的把他当上司,这会儿能看出冰山一角了,但依旧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当然觉得人高深莫测了呗。”
“总之吧,能在他那个年纪爬到他那个位置的,要么能力卓绝,要么背景大的吓人,总有那么两把刷子,没一个简单的。”
于辰抿抿嘴,没接话。
……
耽误了许久之后,他俩终于到得约定地点,海关门口不远的餐厅。
袁友冲抬头,瞥了大门左侧的明档烧腊一眼,便和服务员报了包间号,请她领自己两人过去。
餐厅不大不小,共有两层,包间都在二楼,有服务生带领,不消片刻便走到了。
进入包间,赵广安和陈兴正在聊着什么,见二人进来,陈兴立马站起身,笑道:“于队、袁队,你俩可算来了,让我们好等。”
“抱歉,”于辰也笑着说:“路上碰到了点事儿,耽误了点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理解理解,”陈兴搓了搓手,随后说:“行了行了,坐吧,都坐,咱们边吃边谈。对了,服务生,可以上菜了。”
“好。”服务生笑笑,甜甜的说道:“马上给先生上菜,稍等。”
目送服务生离开后,陈兴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说:“于队,袁队,你们猜的没错,这桩案子,的确不简单。或者说,海关里的关系,太复杂了。”
第32章 泾渭分明
“这家餐厅,说实话,东西没有多正,但好歹有些味道,吃起来应该还是不错的。”赵广安一面说,一面伸手拈起一把调羹。
“先淋一勺老卤汁,再沾一下他们的蒜蓉醋,中和掉卤鹅肉的肥腻感……嗯,不错。”
于辰抓起筷子,夹了片肉,同样沾了沾自己身前的蒜蓉醋,随后扔进嘴里嚼了嚼。
将鹅肉咽下去后,点头说:“的确还行。不过,老赵,你怎么知道这家餐厅味道没多正的?难不成,你常来?”
“没啊,第一次过来。”赵广安笑道:“但我看过美团上的评价了,上边说的,味道算不上正宗,但还算不赖。嗨呀,对于咱们来说,管它正不正,好吃就行了呗。”
“倒也是。”于辰颔首。
袁友冲则不知在想着什么事儿,怔怔出神,夹菜的动作也显得比较机械,夹一块塞一口,似乎完全没留意到自己在吃什么。
等菜都上齐,不再有服务生来来往往,更是顺带把包间门给带上之后……
袁友冲眼中终于恢复了点儿神光,问道:“老赵,老陈,这会儿终于没人了,能说说你们究竟发现了什么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赵广安放下筷子,表情严肃,开口道:
“简单说吧,经过一上午的接触,结合以往的经验,我们大概发现,这个海关……高级点的领导还不清楚,但基层科室,大致可以分为三个……哦不,应该说四个派系。”
“毕竟还存在大量不属于三个派系的普通职员,但他们压根不成派系,没有力量,不用搭理。”
“三个派系,囊括了监审室、通关一二三科、风险管理科、仓库园区等等几乎所有的基层单位,而且他们之间的争斗,估摸着仅仅只是上边派系之争的缩影罢了。”
于辰皱眉:“怎么有股三国争霸的味道?”
“不,复杂得多。”陈兴接话道:“这三个派系,可不是以各个基层部门为单位的,而是以‘人’为单位。简单来说,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比如通关一科吧,里头就三个派系的人都有,互相倾轧。”
“当然,说倾轧也太过了一些,目前看,还只是比较单纯的相互竞争罢了,这种竞争嘛,其实几乎存在于所有的单位、机构当中,人之常情而已。”
“但之所以要特别提出来,就在于,他们内部的竞争……怎么说呢,‘派内无派,千奇百怪’嘛,我见过的其他派系之争,都是派内有派,不仅派系间对立,派系内也充斥着各种结党竞争的现象。”
“但这里不一样,派系分明的很。这只能说明,他们之间竞争看似还比较单纯,并没有出格的举动,但实际上,上边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下边内部的人才会暂时放下矛盾一直向外。”
“行,我明白了,点到为止就好。”袁友冲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
赵广安和陈兴对视一眼,也适时的闭嘴了。
虽说包间内没有外人,而且,于袁二人对他俩虽不甚了解,但他俩却对于袁知之颇深,按理完全可以畅所欲言。
但这毕竟不是个开放世界,在隐秘的对话也逃不出点娘的检测……
“到了白热化阶段的话……”袁友冲想了想,小心的把握着尺度,嘀咕道:“那可就是,明面上和和气气中规中矩,暗地里无所不用其极了呀……”
“嗯。”赵广安斟酌着字句说:“的确,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再怎么样都是讲游戏规则的,哪怕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也不会在明面上彻底撕破脸。因为有些东西,藏在心中,烂在肚子里,比说出来更有威慑力。”
“嗯,”陈兴说:“所以,他们暗中怎么搞都有可能,但明面上,哪怕明知道对方暗地里的手脚,也不会说出来,地下的归地下,地上的归地上,严格区分绝不逾矩。真要输了,也很少玩同归于尽的。”
“当然,由于仅仅只过了半天,很多具体的情况,我们还没摸清楚,也就仅仅掌握了这些内容。”
略一犹疑,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总之,我认为,这次的失窃案,说不得,也是这三方之间内啥的产物之一。”
“所以说我最讨厌查这种案子。”于辰忍不住吐槽道:“本来按部就班的查下去就是了,但涉及到这些东西……着实让人头疼。”
“所以,我当时毫不犹豫的就让许局向检方的兄弟请求援助,这不,老赵和老成就来了。”袁友冲笑道,又对赵广安和陈兴说:
“我俩在单纯破案上还能出点力气,但说实话,其他方面真的拿不出手,只能拜托嗅觉更加灵敏的你们了。”
陈兴嘿了一声,说:“老袁,难不成你一早就看出这桩案子不单纯了?”
“嗯,能从海关仓库里把东西偷出去,偷的还是相当敏感的东西,量也不少,怎么可能单纯了?”袁友冲说:“只是没有想得太细而已。”
略一思索,他又说:“这样吧,海关方面,还是交给你们了,我和老于,还是只管破案,把窃贼给揪出来,将失窃物给收缴,防止出现更加恶劣且不可控的情况。”
赵广安略一思索,点头同意:“如果真像咱们猜的那样还好,他们暗地里再怎么整,也得把握个度,偷走的东西也不会乱用,甚至可能会想方设法的销毁掉,你们倒是不用那么着急了。”
“但如果咱们猜错了,情况没那么复杂,或者更加复杂,就不好说了。”于辰说:“风险依旧存在,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刑与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