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

接着,整个支队,又开始“等待”线索。
当然了,等待并不意味着就干等着没事做了,毕竟破案并非将犯罪嫌疑人抓获便万事大吉,还必须搜集到完整的证据链,才能定罪。
这便要求外勤组的刑警们,必须得一遍又一遍的走访以搜集线索;要求痕检员一次又一次的勘察现场以确定没有疏漏。
只不过,他们这下找到了中心——围绕贝丽珍的供词展开调查,证明或证否她的说辞。
然而,不论是想证明,亦或是证否贝丽珍提供的线索,难度都相当大,半天时间内很难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同时,于辰他俩也将负责盯梢苏堂亮的老刑警和俩实习生叫过来,展开细致的询问,问了半天,其中一个实习生终于想到一件事儿:
他曾看见有人带着鸭舌帽和医用一次性口罩走出那栋楼,但这人身高和苏堂亮并不相符,因此他看了两眼后就没再注意。
袁友冲跟于辰听了气极,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苏堂亮,至于身高,有太多的方式可以造假,比如穿个增高鞋,或者踩个不太厚的“高跷”再用裤腿遮住,也就可以了。
结果,俩实习生却因经验不足,连如此拙劣的伪装都没识破,让于辰俩怎么能不扼腕叹息。
当然,最大的责任还在那老刑警身上,可这下没精力、也不是处理他们的时候,便批评一番,告知他们此案结束了再处理他们仨的过错,便让他们下去了。
傍晚,例会结束后,于辰发现没有什么进展,便通知散会,让大家下去休息。
凌晨六点,他被电话吵醒。睁开眼睛一看,是谷研东打来的,便立马来了精神,有些兴奋的问道:“老谷,怎么样,抓到苏堂亮了?”
“没有。”听声音,谷研东的兴致很低,有些失落的味道。他说:“于昨天早上八点半、从新安出发的那趟车,刚刚进炉间高快站了。”
于辰皱了皱眉。
这种城际乃至省际大巴车,由于路途较远,碰上突发事件引起的堵车的概率非常大,因此实际到达时间往往难以估算,比预计中的凌晨三点仅仅晚了三个钟已经算很难得的了,他皱眉的原因当然不是这个。
主要在于,他听出谷研东的语气有些不对,便问:“他不在车上?”
“不在。”谷研东叹口气,说:“在飞机上的时候,我们就忽然考虑到这类大巴车在下高速进入市区后,为了方便乘客回家,如果乘客有要求的话,往往会挑选一些公交站台让他们下车,而苏堂亮有可能会趁此机会溜走。”
“所以,一下飞机我就联系上了炉间的同事。他们已经收到上级的通知,表示愿意配合我们,还问我们有什么指示。”
“我说了这事,于是他们提出与高快所属的主管公司联系,要求他们勒令两名高快司机下高速后直接回高快站,不得于站点停车下客,理由就随便找个类似突击检查安全、消防设备是否齐全、能否正常工作之类的借口就好。”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太保险。如果这么做,这种反常的行为可能引起车上的苏堂亮警觉,要他担心、激动之下对司机不利,那就不好了,所以就只向他们申请要几辆便衣车和一辆普通警车。”
“具体的做法是,警车守在高速上,目标大巴即将下高速的时候,便以高速大队的身份对该大巴车进行例行检查,但过一眼就行了,不用声张,发现嫌疑人也别抓捕,车上空间毕竟太狭窄,避免伤到其他乘客。”
“这主要是为了拖延时间,让附近的便衣警车就位,做好轮流跟踪准备,发现乘客下车后,立马分人去跟上,如果发现嫌疑人,立马抓捕,要没有嫌疑人,就重回跟踪序列继续工作。直到高快进站,留在这的我们再上去做最后检查。”
“结果嘛……”
于辰打断他:“说一堆,意思就是没抓到人咯?”
谷研东语气更加沮丧:“是,没抓到,我怀疑他还没到炉间就提前找借口下车走了,甚至根本没上车。我这边的人正在问司机,于队,你也和西北部枢纽站确认下他到底有没有登车吧。”
第51章 兵分两路
三分钟后,于辰和袁友冲碰头,将谷研东汇报上来的情况转告给他。
见袁友冲听了沉思半响,于辰又说:“从咱们新安到炉间,全程一千二到一千四百公里左右,跨越南岭、荆湘和中江三省,要他是中途下车的话,那搜查范围可就海了去了,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也不为过,再想拿下他……”
“他在哪儿下了车,你觉得司机和满车乘客会没有印象吗?”袁友冲斜了他一眼:“就算没印象,这类长途大巴车也是全程监控的,调出来查一查也就知道了。”
于辰苦笑:“倒也是,可如果他下车下得早,距今可能就有十多二十个小时的空档,这么长时间足够他谋划下一步乃至直接动身出发了,想抓住他恐怕极难。”
“我倒没你这么悲观。”袁友冲似乎理清了思路,耸耸肩说:“想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即使他手头拿着几万块钱现金,也很难立足。”
“吃饭啥的还好说,住宿怎么办呢?全国公安可是联网的,只要咱们发了网上追逃,只要他一开宾馆,立马就会触发秘密报警,坐车嘛,坐公交坐地铁还好说,但一旦碰了城际交通,就得用到身份证,与宾馆同理。”
“至于整个假证租个房子改头换面生活啥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短时间内他也很难做到。找不到落脚点,就意味着他是个无根浮萍,日子很不好过,还不免担惊受怕。”
“咱们对他了解有限,但也能分析出一些性格特征,别的不说,他应该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理论上不会贸然的做这种看似稳妥安全,其实风险无数寸步难行的决定,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所以,我倾向于认为,他压根还没上车,或者在他有一定的、信得过的人脉的城市下了车,要是前者,咱们在新安展开大范围的排查就成;要是后者的话,他一定会去寻找他的人脉,我们不至于真的成了无头苍蝇,在大海里头捞针。”
“唉,管他那么多呢。”于辰有些烦闷的说:“我先让老雷去西北部枢纽站查一查他到底有没有上车,然后再慢慢分析吧,哦对了……”
“了”字刚吐出口,他手机就又响了起来,掏出一看,是谷研东打来的,便赶紧接通并开扩音,问道:“老谷,你那边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嗯。”谷研东应一声,然后急急的说:
“司机告诉我们,大巴在昨天中午一点左右,停在高速路广厦服务区休息、吃午饭的时候,有个年轻男人找到他说,自己等会儿不上车了,他临时想到一件急事儿必须去处理,问车票能不能退。”
“这种事儿很难碰到,毕竟在服务区这种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下车了要往哪去?怎么走?高速路上又不允许行人穿行,所以司机的印象非常深刻。”
“他还说了,那个年轻人戴着墨镜和鸭舌帽,脸部特征说不清楚,但身材特征跟我们说的比较接近,就是要高个三五厘米。”
“考虑到身高可以通过内增高鞋垫等物一定程度上伪装,再者半途仅有这么一个人下车,且上车的时候他查过,票卖出去三十一张,实际上车的也有三十一人,到齐了,所以我估计他就是苏堂亮。”
“哦对了,大巴司机补充说,钱没退,不合规矩,而那年轻人也没多强求什么,只执意要走,司机寻思爱走就走吧,便也没多挽留他。”
“广厦……”袁友冲嘀咕道:“成,知道了,你们休息一下,自己挑时间赶回来吧,我会派人去广厦查查的。”
挂断电话后,袁友冲又说:“任务来了,两个,第一,还是得派人去枢纽站,确认下苏堂亮到底有没有登车,有没有他人冒名持票登车的可能;第二,去广厦。嗯,我亲自带队去吧,你就留在这儿主持大局。”
“你去?”于辰皱眉:“这案子又大又复杂,我想还是你留下主持比较合适,我去吧?”
“不成。”袁友冲摇头:“首先,级别上的问题。别看我是副支队长,你是队长,差距并不大,但实际上呢?”
“我是一步步爬上来的,年限积淀还不够,级别只是副科,而你是空降来的,没有所谓工龄的问题,再加上身为支队长高配的副处,和其他几个重要的兄弟工作队负责人齐平。”
“而许局说了,这桩案子,由我们支队全权负责,可不经指挥中心直接调度其余兄弟队伍,如治安、交通、防暴特警等支队,但上头有命令是一回事儿,能不能镇得住是另一回事儿。”
“我级别低,就算能力被他们认可,也不一定能让所有人乖乖听我的,要有人阳奉阴违,无疑会大大影响效率。”
《刑与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