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反正她心理防线早已崩溃,猜错了也能远过来,猜对就赚大了。
运气不错,猜对了。
果不其然,她还真信了袁友冲的话,以为他会读心术,老老实实说:“是……是我拜托他的……”
“仔细说说。”
“嗯。”
等了小半天,袁友冲皱眉:“嗯完了你倒是说啊!”
她就像扯线木偶般,扯一下动一会儿,袁友冲刚问,她就说:“四个多月以前吧,具体哪天不记得了,苏堂亮神神秘秘的约我出门,还让我别告诉我家老苏。”
“那个时候,我和我家老苏感情也还过得去吧,他又是老苏的发小死党,对我们家帮助很多,我没理由拒绝,况且大白天的,又不是晚上,我也没什么戒备心,没想太多。”
“我俩就在一家商业广场见了面,说没两句话,就跟我说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但在外头不放心,而且我家他家都不成,得去个安全点的地方。我有些狐疑,可也好奇,犹豫了下,答应了。”
“结果嘛,就到了家宾馆。下车的时候我不乐意,还有些生气,问他什么意思。”
“他就赶紧说,他绝对没有不良企图,只是挑个安全点的环境把这件事告诉我,还让我全程拿着手机,但凡感觉到一点儿不对劲,或者他想对我怎样,我就立刻报警。”
“他再三保证,还说这件事跟老苏有关,我犹豫会儿,也就答应了,但和他约法三章,必须得和我保持距离,我得随时和我闺蜜聊着天,最多隔十分钟我就得给她发条语音否则她就报警,而且开房我俩身份证都得刷,好留证。”
于辰暗暗点头,这个女人真心不简单,短时间内能想出这套还算得上稳妥的法子,即使苏堂亮真垂涎她,对她有所企图,这会儿也该打退堂鼓了。除非他已经做好“三年牢里偷着乐,死刑路上笑不亏”的打算。
而要苏堂亮拒绝,贝丽珍断定他居心不良,肯定会脱身离去,谅他在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敢动粗。
“他前两条都答应了,只是要求他和我说的话不许透露给我闺蜜,否则后果自负,而第三条,他有些犹犹豫豫,但看我态度比较坚决,也同意了。”
“进了宾馆,他就和我说,老苏出轨了。我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摇头不信,说他胡扯。别的不敢说,但老苏的表现我是看在眼里的,他对那些妖艳贱货根本就没兴趣,连那种片子都不看的人会出轨?简直开玩笑。”
她表情木然,语气也很平,即使降到关键处也没有任何起伏,仿佛陈述中的主人公与自己没半点关系似的。
外加台风过去,气温回升,即使问询室内开了空调,感觉也不太舒服,于辰仍旧困顿,再听她催眠般的讲述,险些打起呵欠。
那样的话,沉着的脸就绷不住了,他立马不动声色的掐了自己一把,提提神。
“他就告诉我,老苏出轨的不是女人,是男人。我又愣住了,回想起他种种反应,以及性冷淡一样的表现,有点相信他的话。然后,他就提醒我说,十分钟快过去了,赶紧给我闺蜜说句话。”
“我想了想,对闺蜜说了声我还在,他又提醒我设个倒计时,然后说,跟老苏发生关系的人就是他,还有照片,有视频。”
“那一瞬间,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吧,就是很难受,像什么东西崩碎了一样,可又说不出的冷静,感觉对什么都释然了。呵呵,出轨了又怎样?我成了个同妻又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或许,这就是看破红尘吧。”
“但那种心境只保持了几分钟而已,紧接着,我就回过神来,对我闺蜜说声没事了,不用管我了,然后就把手机放一边,任由眼泪往下掉,同时盯着苏堂亮。”
“那瞬间我有个想法,就是要报复老苏。”
于辰心揪了一下,即使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事儿,他依然感性非常,没法让自己冷下来。
“但盯着苏堂亮,我这种心思又没有了。一个是,老苏干这事,眼前这货得负一半责任,我怎么也不能便宜他,再说他也不一定对我感兴趣;”
“另一个原因,我犯不着为别人的错惩罚自己,再说,老苏都不一定在乎我,真干傻事的话,到底是报复谁呢?”
听到这话,于辰松了口气。
这么一起一落,他绷紧的脸有些垮,好在贝丽珍根本注意不到。
她接着说:“过了不知多久,有小半个钟吧,我想了很多,也算想明白了些,就问再没说过话的苏堂亮,问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他叹了口气,告诉我说,他已经和老苏约好,如果老苏堂伯一家还是那么无赖,死活不肯松口的话,可能得动点非常手段了。”
“嗯?”袁友冲皱眉。
他知道贝丽珍现在这种看上去浑浑噩噩,却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所知一切统统都说出来的状态非常难得,按理不该冒险打断才是,可有个问题他想不太明白,思量了一下,觉得她一时半会估计不会回神,便问:
“四个月前,他们就做好计划了?”
听这话,于辰也在心里嘀咕起来。
虽有老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真正能做到的其实没几个,为杀人而筹划四个月甚至更长的,实际案例中太罕见了。
第46章 真相?
但换句话说,筹备了这么久,也难怪手段这么高明,计划如此完善,想来各种思路、各种可能都考虑到了,包括被问询乃至被审讯的情境,骗过于、袁二人也不奇怪。
于辰貌似有点想多了,实际情况和他想的,有点出入。
贝丽珍麻木的点头,继续用僵尸语气说:“对,应该还更早,他们先前就有这种想法,有谋划了,只是瞒着我,那次在宾馆开房才说。”
“我觉得吧,他们——主要是老苏——还有点怂,虽然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从来都没真正了解过他,连他是个同都不知道,但一些基本的性格特点还是清楚的,他就是个鼠胆,连在公共场合大声说话都不敢,怂的很。”
“他迟迟拿不定主意,应该才是他们一直谋划但许久不动手的根本原因。后来我回去试探出了老苏的想法,也证明了我的猜测,他就觉得,为两万块钱杀人有点不值当,犯不着。”
“我后来也知道了,有这种想法,其实也是苏堂亮蛊惑的,他跟老苏说,两万块钱不多,但每个月两万太多了,而且这口气谁都咽不下去,也不该咽下去。要多了这两万,我们生活能好多少,压力能小多少云云。”
“反正,老苏被他说服了,开始谋划,但真准备动手,还是怂,这事就一直押后。”
袁友冲恍然,怪不得他们谋划了这么久才行动。毕竟,一个理论计划的提出,初期是完善最快的时候,到了一定程度,即使再怎么冥思苦想恐怕也不知如何补充了,再谋划意义也不大,毕竟构思都容易想当然,只能实践中突破。
当然,杀人没法实践试验,除非多次犯案而不被抓,一点点总结教训。
于是,他说:“我明白了,你继续说,宾馆里的事,后来怎样了?”
“后来……我没问他们为什么要杀人,因为我那时候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这些都不关我事,我不在乎。还是他自己提了一嘴,说他和老苏是发小,看不惯他受窝囊气,哪怕豁出这条命去也无所谓,而我也不在乎,懒得追问。”
“我就问,他们谋划杀人,跟把这事告诉我有什么关系。他说,杀人是大罪,事后他和老苏恐怕都躲不掉,得吃枪子,还说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觉得蛮对不起我的,我有资格知道这事。”
“嗯,他当时是这么说的,说的很好听,大义凛然,我信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就说,既然都要死,不如帮我报复下,在被抓之前把老苏给杀了。毕竟被判刑死,跟被报复死,对他来说都是死,对我可大不一样。”
《刑与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