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

但袁友冲懒得听他啰嗦,道:“得了,等会儿可能需要你配合扮黑脸,你先把蓝牙耳机戴上……”
“嗯,记好了,要我踢你一下,你就给我摆出一副特别不耐烦的样子,撇撇嘴,要我踢你脚两下,你就摸一摸耳机,答应两声,说‘嗯’或者‘知道了’都可以,要我踢你三下,你就直接站起身往外走,我会追出来的。”
“哦,好。”于辰点头:“不就是演戏么。不过,这不会构成诱供吧?”
“不会不会。”袁友冲摇头,说:“差不多了,等肖伟电话一来,咱们就进去吧。”
“肖伟电话?”于辰又愣住了。
“对。”袁友冲说:“我发信息给肖伟了,让他给你电话。等会你一边进去,一边说‘好,知道了,要能抓住人,赶紧带回来,我要亲自审’就成。”
于辰嘴角抽抽,说:“我还是怕你的行为构成诱供……”
“不会的。”袁友冲说:
“肖伟本就负责去苏堂亮家布控,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抓住人,而你的话嘛,也没有问题,你又没说人已经抓住了,也没说这次一定成之类的话,只是说‘如果能抓住人’而已,没问题啊,阐述的根本就是事实啊!”
“好吧,你鬼点子真多。”于辰答应一声。
这时,他手机如期响了起来。
第43章 推手
他皱了皱眉,没急着接,只盯着袁友冲问道:“我忽然想到个问题:在你推测中,这个苏堂亮究竟扮演着个什么样的身份?”
“嗯?”袁友冲不太明白他到底在玩哪一出。
于辰吸口气,说:“案子目前来说,一切线索似乎都指向苏堂亮和曲忠,但仔细一想,先前一直没什么进展,但昨晚例会后,线索来的似乎太顺利了些……”
袁友冲皱眉:“找对了方向,进展顺利不很正常吗?”
“不一样,我总觉得怪怪的。”于辰说:“总觉得,有一只手在背后推着我们往前走,线索忽然就冒出来了,除了太顺利之外,还给我一种很突兀,很突然的感觉。”
“而偏偏,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点,自然而然的就往下调查了。人嘛,都是从众的,我就开始怀疑我自个儿的判断,一直没说出这个疑惑来,但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咱们曾经询问过苏堂亮,他的表现……非常自然,我看不出他有哪怕一丝半点的紧张感,这说明他要么心怀坦荡——这个可能已经可以排除了——要么有恃无恐,那他凭仗的是什么呢?”
他自问自答:“不外乎是丰富的经验,或者自认完美的计划罢了。”
“而他案上没有犯罪记录,说明他要么根本没有所谓的犯罪经验,只是凭借学来的、他人指点的或自己悟出的反侦查经验进行布置,认为已足够完美,要么他就是个天才罪犯,从第一桩案子开始,就没被咱们查出真相。”
“不论哪种可能,都能说明他的能力。而他接受例行询问时的表现,曲忠因对他的自信和侥幸心理而情愿放弃立功机会监控不言,都能证明这一点。”
“尤其是后者,曲忠可是老油条啊,要他觉得苏堂亮肯定会被抓,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争取下立功机会的。当然,苏堂亮本人在问询室中的表现,也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嫌犯应对策略,你我都没看出有矛盾的地方和问题来。”
“还有,就冲他这份逃跑的本领而言,也是可圈可点的。我们才刚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他竟然就跑了?而且还是在有同事盯梢的情况下,不知不觉间溜了,本事不小啊。”
“这么一个人,即使咱们找对了方向,以他的布置按理也应该非常难缠,线索应该也像挤牙膏般一点点硬挤出来才是,怎么会一下就这么顺利,直接锁定他了呢?”
他越说,袁友冲的脸色便越是难看,等他说完后,袁友冲脸色已经彻底黑了,道:“你说的对,我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确实是我的疏忽。看样子,这桩案子果然不简单,有人摆了他一道。但会是谁呢?动机是什么?”
于辰说:“我没有怀疑咱们自个兄弟的意思,但有个事实我得提醒你,咱们将目光落在苏堂亮身上,可都是肖伟一手推动的结果,几个关于他的关键线索都是肖伟提供的。”
“肖伟……”袁友冲念了两遍,点点头:“我会留意。不过,调查咱们自己人,和你的人设不符,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吧。”
于辰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片刻后,他再次问道:“除此之外,我还是想知道苏堂亮在这桩案子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先不谈太复杂的问题,就表面说,他是不是凶手?如果不是,他是不是仅限于知情这一步?”
“要更进一步,那么是仅与苏堂亮的死有关,还是仅与苏勇一家被灭门有关,更有甚者与九名受害者的死都有关联?”
“如果是凶手,那他杀了一人、八人还是九人?”
“苏金洪呢?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个问题,我现在根本没法回答你。”袁友冲头都大了,说:“等会儿吧,问完贝丽珍,我再捋一捋思路,然后和你一一探讨,怎么样?你还是先接电话吧,肖伟都打了四个过来了。”
于辰冷笑:“头两个电话没接,按理他就该知道我在忙才对,可他却接二连三的打电话过来,为什么?”
“啧,你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且生根发芽,就不管被你怀疑的对象做什么,都觉得有问题了是吧?”袁友冲啧两声,说:“老于,就算他真的有问题吧,揪内鬼也不是像你这样的,你得尽可能摒弃主观看法,多看客观事实。”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是内鬼,你接电话又碍着什么了呢?大不了你给他下个套试探试探呗。接吧,这都第五个了,别然他打第六个。”
“啧……嗯。”犹豫片刻,于辰还是乖乖应一声,接了电话,同时连借口都找好了:
“呃,肖伟啊,抱歉抱歉,之前在审讯室里,手机开了静音,没看到,要不是老袁提醒我说这个点你应该……哎哎,你知道就好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我问实际情况。”
“哦,布控好了啊……”说着,他向袁友冲使个眼色,袁友冲便当先推门走了进去,于辰停在门口,故意将声音提到一个较大但又不会太突兀的程度,以较为严厉的语气说:
“要人能抓到,赶紧带回来,我要亲自审!要抓不到,呵呵!”
他到底是没想好怎么给肖伟下套,袁友冲似乎也没有提及、指点的意思,便干脆放弃了,但也添油加醋了一番,加了个智障领导惯用的“要你做不到我就……”的句式,让肖伟摸不着头脑。
挂断电话后,他忽然又有点后悔,终于真正意识到袁友冲的意思:
他太偏执了,就算一切推动案件发展的信息都是来自于肖伟“自作主张”的调查,而这份报告也真的是他人在背后推动的结果,也无法说明肖伟就真的有问题,说不定,这个年轻小伙也被别人利用了。
“唉,要他真的清白,回头我给他道个歉认个错,请他吃几顿饭就是。”摇摇头,于辰再度板起脸走进问询室内。
“抱歉,电话耽搁了一小会儿。”
第44章 供述
说这话的同时,于辰又到饮水机边给贝丽珍倒了杯水,放在她身前,同时瞥了她置于腿上的双手一眼。
她双手指节发白,是长时间用力紧握拳头,导致指节上的皮肤紧绷,从而压迫其上毛细血管,将血管内血液挤到指节两旁的结果。
很显然,她比方才更加紧张了。
《刑与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