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周倩欣翻个白眼,只好详细的解释:“说白了就是弥漫性斑点状出血,出血斑沿着血管排列,颜色呈暗红色。”
于辰又问:“有什么说法吗?”
“形成原因目前还没有个定论。”周倩欣说:“为大多数法医肯定的说法是:可能为低温下腹腔神经丛使胃肠道血管发生痉挛,然后血管发生扩张,使血管的通透性发生变化,出现小血管和毛细血管应激性出血。”
于辰似懂非懂,便带过这个话题,问:“这点可以证明受害者是被冻死的了么?”
“不能。”周倩欣摇头:“这么和你解释吧,如果受害者一段时间内处于极端低温的环境下,濒临冻死,此时却发生了其他意外,比如中毒等,那光凭一个维西涅夫斯基斑便无法定性其死因了。”
“懂了。”于辰应道。
周倩欣又接着说:“不过,从尸表来看,辛晗君没有中毒迹象,尸表也无足可致命的机械性损伤,死因从溺死与冻死中二选一即可。”
“若是溺死,呛水过程中往往会吞咽下大量液体,但她胃部空盈,可以初步排除溺死可能了。另外她十二指肠内尚有少量食糜,据此可知,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末次进餐后四五小时。”
说着,她手上动作也没停,很快将辛晗君的胸骨取下,将胸腔也给打开。仔细观察片刻后,再次开口说:“受害者气管、支气管内有粉红色泡沫,存在肺气肿,切面为鲜红色。”
“呼吸道内未见可疑液体、水藻等异物,排除溺死可能。”说道这里,周倩欣脑袋一歪:“好了,可以肯定,她是被冻死的。”
“什么?”王梓珩立马冲了过来,激动的问道:“伢子她真是被冻死的?不是溺死?谁害死了我家伢子?”
“王女士,你别激动!”于辰赶紧抱住她,不让她靠前,说:“请冷静!否则我只能请你出去了!”
“啊!”她一把扯掉口罩,撕心裂肺的吼了一会儿,不舍的看了辛晗君尸体一眼,终于冷静下来,说:“警官,让我出去吧,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老辛,告诉他,咱们女儿是被人害死的!”
于辰默然,松开手后,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沉声说:“请自便。”
咬咬牙,王梓珩带着满脸的泪水,冲了出去。
重新将门关上,于辰收拾好情绪,猜测道:“也就是说,三号那天下午,辛晗君到池塘边后便被人劫持,并置于极端低温环境下活活冻死后,又重新扔回池塘去的?”
“是的。”周倩欣说:“不仅如此,由于低温,辛晗君还具有反常脱衣反应,将胸腹部暴露,所以她锁骨部位附近才会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这种反应是由于人在濒临冻死时反常的产生一种灼热的错觉而引起的。”
“另外,苦笑面容本身也是一种冻死者特殊体征。若是一般情况下,仅凭这两点即可断定受害者死因,但其毕竟被发现与池塘底,所以才进一步做解剖检查以确认。”
“明白了。”于辰点点头,说:“你再给易健梁做个解剖吧,能确定死因就成,然后我立刻把这事告诉老袁。”
“知道了。”
半小时后,易健梁的解剖检查完毕,她说:“可以肯定,易健梁也是被冻死的。”
“好。”于辰取出对讲机,将检查结果告诉袁友冲,随后又说:“休息一下,继续工作吧,辛苦你了。”
“不了,早点解决工作吧。”周倩欣摇头,飞快但细致的将两具尸体缝合完毕,将床板换掉,吃力的将吕思艳的尸体搬上去,说:“其余受害者死因都好确认,唯有她身中多刀,必须解剖。”
第8章 僵局
很快,解剖工作完毕,吕思艳死因确认:主动脉弓破裂引发失血性休克致死。
于辰再次取出对讲机,叫道:“老袁……”
“我就要到派出所了,当面说。”袁友冲声音传出:“我们找到了凶器,不过……有点古怪。”
“噢?连你都说古怪,那估计……”于辰好奇,又说:“算了,等会当面说吧。”
帮着周倩欣将尸体都收拾好,二人来到室外。辛荣发夫妇还在,两人上前紧紧地握住于辰和周倩欣的手,又是道歉又是道谢的,让他俩好一通说,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此时,一辆警车开进院子停下,袁友冲几人下了车,扫了辛荣发夫妇一眼,随意找个借口让他们回避,便取出一个证物袋递给周倩欣,说道:“喏,检查下是不是凶器。”
证物袋中装着一柄匕首,周倩欣隔着透明袋子观察一眼,随后转身边走边说:“我要大致测量下,你们跟我来。”
走到临时解剖室内,周倩欣从勘察箱中取出一个隔菌包装袋,将之打开取出无菌布后,戴好手套将匕首放在上面,仔细观察测量一会儿,说:“匕首的厚度、宽度和刃长等尺寸与凶器都吻合,柄格花纹一致,应该是凶器无疑。”
“不过,这枚匕首似乎被污染了。”说着,她又凑近闻了闻:“怎么有股骚味?”
于辰立马问道:“老袁,这匕首,你是在哪发现的?”
“受害者家后院的鸡棚里。”袁友冲眨眨眼睛,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凶器柄部有血指印。”
“噢?”周倩欣赶紧看了下,说:“的确,指印固定了吗?”
“固定了。”范玉宏立马说:“我带了指纹对比扫描仪过来,有个发现。这个指印……它是受害者辛晗君的!”
“哎?”于辰张了张嘴:“你别告诉我说,是辛晗君拿着匕首把易朗原一家给杀害的。就算她真能诈尸,身高也不够啊!”
“呵,如果连诈尸这种事都存在,那她‘复活’后会飞也不存在了,身高算什么。”袁友冲冷笑着说:“还不够明显么?凶手清洗过凶器后,故意用柄部碰了辛晗君的手,然后将它扔到鸡棚里头。”
于辰翻个白眼:“那你之前说凶器有古怪,是什么意思?”
“第一,你们仔细看,凶器很钝,虽然仍旧可以杀人,但它所形成的创伤,创缘处一定会有明显的皮肤剥脱。”袁友冲说:“不行你问小周,这是她的专业。”
周倩欣点头:“于队说的没错,尤其是在刺创上,会更加明显。”
于辰糊涂了:“这么说,它不是凶器?”
“不,它就是凶器,只是凶手在作案后刻意把它磨钝了。”袁友冲嘿嘿一笑,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个证物袋,说:“喏,这就是磨刀石,也被凶手留了下来。”
“……”于辰无语,伸手握拳轻轻锤了锤自己的额头,说:“老袁,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一块说了吧。”
“那好吧,第二个古怪点。”袁友冲说:“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误导我们警方?他当我们都是傻瓜么?”
“不过,这两个问题……严格来说是一个,我一开始想不通,但在路上明白了。”说到这里,见于辰已经忍无可忍要暴走了,便立马切入正题:“对于凶手而言,这是一种特殊的仪式,他在追求某种仪式感。”
“仪式?还有这种古怪的仪式?”周倩欣嘀咕道。
袁友冲一摊手:“这只是个说法而已,这么做,对于凶手而言或许有某种特殊意义吧。”
略一点头,于辰又问:“那个‘冥婆’呢?找到了吗?”
《刑与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