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我把笔放下,将剩下的饭一口气全都塞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听外面的声音。
  已经十一点多了,我将饭盒丢在垃圾桶里,仔细看着相片里每一个细节性的走向。
  我的确不了解雕塑,但是这些艺术性的东西,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和特点。因为宋蔷的作品同样在照片里,所以我能清晰的对比两个作品的曲艺同工之处。
  羽毛的雕刻手法很相似,全都是尾部下刀,塑造出来的那种根根分明的感觉。
  如果说这真的是宋蔷的作品,那么就是刘峰和迟梦涵偷了这个作品。如果这样看来,我大概就能猜出来,那些奇怪的纸上,都是些什么了。
  我将文件袋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果然看到了那些照样打印出来的纸。
  这些图纸画得非常精致精密,虽然我不擅长这些,好在我唯一的好朋友石硕以前鼓捣过三维立体这些东西,只要发给他,他大概就可以将这些复原出来。
  东西全部用ins照成图片发给石硕,我就可以接着分析其他问题了。
  尹乃川,三十八岁,曾经也是个优秀的雕刻师,夫妻生活原本幸福和睦。直到有一天,尹乃川的妻子因为受不了他长期闭关进行雕塑研究和制作,选择了和他离婚。
  离婚后的尹乃川一蹶不振,开始抽烟酗酒,对于儿子尹嘉航和鲜少关心。后期家底逐渐被挥霍掏空,尹乃川才开始微微收敛开始工作。
  因为静不下心来重新雕刻,他才开始给各个比赛出席做裁判和专家。前期他有不少拿得出手的作品,所以后期靠着这个他也算是能够维持生活水平。
  他口中的突然发财时间和刘峰最近的大笔消费时间相吻合,那笔几十万的转账收款账户就是尹乃川。
  刘峰和迟梦涵一起偷取了宋蔷的雕塑,然后贿赂尹乃川不要点破此事,这一系列,刚好可以一气呵成。
  我用笔在几个人之间标注好关系,在旁边不远的地方写下宋蔷的名字,随后重重的打上一个圈。
  只要证明了这一切和宋蔷的关系,我就能确定,她是不是我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女孩,是不是我在心里侧写中推测出来的女孩。
  我原本觉得凶手只有一个,可是看见刘峰的死法,我觉得这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两个案子的手法虽然看起来一模一样,但实际上,这两条绳子的存在,足以证明两起案件的不同。
  第一起案件的抛尸者应该是个女生,年龄大概在20岁到25岁之间,身高在165到170之间,家境优渥,有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来处理尸体掩人耳目。性格十分有主见,有领导思维,处事谨慎。
  第二起案件的抛尸者应该是个男生,虽然两起案件的凶手是一个人,而手法也出自同一个人,但是应该是一个身高在180到190左右的男人,二十五岁到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很有力量感。
  我将文件逐一翻完,确定所有内容我全都看过之后,打开了煤气灶。
  煤气的剩余量并不多,火焰猛地窜出来,疯狂的舔舐我手中的A4纸。
  很快,还算厚的文件在火苗的攻势下,逐渐化作不堪一击的灰烬。
  我松开手,让掐在手里残存的纸一起掉进蓝色的火焰中。当所有的纸张全部被蚕食,我关掉煤气灶,将灰烬收进垃圾桶里,然后回到房间准备洗澡睡觉。
  水流开到最大,微凉的水冲击着身体露出来的皮肤,像是细碎的针隔着衣服扎在身上一样,有些碎裂的阵痛。
  一直冲到肩膀处的皮肤都已经泛红,我才将水闸关掉,将整个身体胡乱擦拭干净,然后回到房间里将自己肆意的摔在床上。
  被子已经在露天阳台里晒了一天,阳光的味道混合着青草的香气,很容易让人产生强烈的归属感,睡意涌上全身,疲累感比起前几天来说,轻松不少。
  终于可以感觉床最大的好处了,我伸手将房间里所有的灯全部关掉,睁开眼睛时,只剩下贴在棚顶的星星贴纸散发着莹莹绿光,像是真正璀璨的星空。
  闭上眼睛的瞬间,我听见了隔壁有轻微碰撞杯子的声音,像是有人喝水之后,放下杯子发出的敲击声。
  
第三十九章 奇怪的梦境
  
  漆黑的空间里突然涌现出奶白色的迷雾,迷雾在清冽的风中逐渐散去,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冲我笑得格外邪气,明明只是勾了勾嘴角,我却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不由自主的冲着男孩的方向走过去。
  步伐很小,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才发现身体也不过是五六岁的样子,稚嫩纤细。
  我的意识清晰地知道这个男孩子有古怪,我应该远远的躲开他,但是这具属于我五六岁时候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向着哪个方向走去。
  “霍木白!”楚敬南的声音猛地响起,紧接着,我的身体感觉到被人剧烈的摇晃。眼前的迷雾越来越重,小男孩逐渐模糊的脸上小嘴一开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却逐渐清晰起来。看见眼前的一切,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一只脚踩在窗台上,另一只脚已经悬空在外,两只手也没有拉着任何东西,身后的楚敬南正在绷紧全身力气拉着我。
  如果不是因为楚敬南,恐怕下一秒我已经从八楼掉下去身首异处了。
  “喂,你这家伙,如果清醒了赶紧给老子下来啊,我要撑不住了。”楚敬南拉着我的手臂微微颤抖,一边埋怨一边整个人向后仰,借着身体的重量把我带着压在地上。
  刚好,我现在迟缓的身体机能也不足够我做出任何适时反应了。
  楚敬南的腰磕在床沿上,一把将我推开,气得扶着腰直骂娘。
  “你怎么来了?”我笑着从床头柜里拿出医药箱来,撩起他的衣服。
  “你丫的怎么上来就脱我衣服。”楚敬南一边说着,一边龇牙咧嘴的在屏幕上飞快的打出一大串字来。
  “调查结果已出,迟梦涵和杜明的确有不正当的关系,而且维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杜明十分精明,怕送现金被刘峰发现端倪,所以每次只送奢侈品,迟梦涵又舍不得卖了那些奢侈品,于是全都留着假装白富美。”
  我把药酒洒在手心,直接上手给楚敬南揉腰,一边揉一边说道:“你来我这儿干什么?东西我不是都已经交给你们了吗?”
  “杨楠想要和你道歉又抹不开面子,所以派我来给你送点营养品。”楚敬南指了指房间门口撒了一地的袋子,抿着嘴说道:“A组的法医接手了所有的工作,我就成大闲人,被派出来跑腿咯!”
  我加大力度,看着楚敬南因为疼痛而变形的脸不由得想笑,可想到他是为了拉住我才会把腰腹全都磕变了颜色,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严肃一些:“既然你已经闲下来了,不如跟着我混几天吧?”
  “本来没这个打算。”楚敬南翻身上了我的床,然后裹起我的被子把没有擦干的药水全都沾在我的被子上:“但是现在都有工伤了,你当然要做牛做马伺候大爷几天啦!”
  我心痛的看着“站姐”们挑了好久的床上三件套就这样被这个痞里痞气的男人将它“糟蹋”了,失笑问道:“行了,这个时间过来,你想吃点什么?”
  楚敬南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抄起我放在床头的闹钟一把扔过来:“哥哥,你看现在是几点钟,吃的是什么饭?”
  闹钟重重的砸在我怀里,我瞥了一眼,居然已经下午三点钟了。
  我这一觉居然睡了这么久!
  “可是你吃过了我还没吃,不然,我吃你看着?”我问道,自顾自的走到厨房,翻找昨天已经分类好的食物,大声问道:“你要吃红烧牛肉,还是小鸡炖蘑菇?”
  说着,我将锅里的水加热,麻利的做着我会的不多的“厨艺”。
  “小鸡炖蘑菇!”楚敬南从房间里溜达出来,直接窝在沙发上,摆弄着我的体感游戏机:“快点,我要玩游戏呢!”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我成功的看见了楚敬南的脸色几经变化,彻底黑了下来,不满意的捧着手里的碗说道:“就一个泡面,还害我这么激动。”
  他拿走泡面时,将手机也一起递了过来。
  “暂时无法定位,继续。”
  我看了看上面的字,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抿着嘴说道:“有个泡面就不错了,好了,现在凑合一下,晚一点我请你撸串。”
  泡面很快就被我们两个大老爷们解决,风卷残云之后,我把碗泡在水池里等着钟点工来解决,便很快和楚敬南选择了一个激烈的游戏。
  我的游戏配置很好。3D立体环绕音响开到最大,足以身临其境。
  音效打开后,楚敬南就收起自己玩世不恭的笑容,一本正经的压低声音说道:“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的确有人在监视你,你的猜测没有错。至于你和我说的梦游的事,我们怀疑你梦游也是被认为促发的情况。我今早一早就来了,把你所有梦游后行为做了录像,回头你自己看看。”
  音浪一波接一波,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在BGM声音变小时,才微微扬声道:“楚敬南,你能不能让着我一点!”
  楚敬南几乎一下子就恢复了顽劣的本性,他一边跳一边喊道:“霍木白你个垃圾,等着请客吧!”
  电脑的声音响起,我安好耳麦接通视频,然后摆手示意楚敬南接下来也不要停,继续闹腾。这种混淆视听的方法是他的专长,毕竟他是可以和小孩子都玩到一起去的人。
  “你那边什么情况?”石硕皱着眉问道,提高声音将远程操控打开,将他复原的3D图像展示给我看:“虽然不知道你想要的结果是什么,不过,你从哪儿搞到这东西的?”
  “怎么了?”我不能将声音提的太高,只好把嘴最大程度的贴近麦的位置:“你直接告诉我什么情况?”
  “你看。”石硕啧啧称奇道:“这东西,如果做出实体来,肯定是价格不菲。”
  
第四十章 给你设的局
  
  他做出来的立体效果图,赫然和我手中的《明与暗》的作品图,一般无二。
  难道说,在迟梦涵家里找到的,是《明与暗》最初的设计图纸?我不由得咂咂嘴,如果真的是这样,应该就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宋蔷的作品了。
  图纸我记忆深刻全都是手工画上去的,还有许多修改过后留下来的痕迹,每一个细节都可以说是极致的精进了。如果是宋蔷,我觉得她的水准做出这样的作品,简直绰绰有余了。
  “好,谢了哥们。”我说道,那边的石硕听了我的话,满不在乎的一笑,就将视频挂掉,丝毫都不拖泥带水。
  这条线索串联起来,对于这两起案子来说,就像是已经找到了最重要的一根线,足以将散落一地的珠子,一颗不落的完全连起来。
  看见我有些放松的眼神,楚敬南一把将体感传送器塞到我手里,嘴里发出热血有中二的吵闹声:“嘿,接招吧,土拨鼠!”
  打游戏是件很放松的事,但是和楚敬南打游戏,绝对是一件掏空身体的事。仅仅是打了四五个小时的游戏,我居然比之前几天没合眼还累。
  “不行了。”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懒洋洋的翻个身,从手边拿起一个不知道是谁喝过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瓶:“你饿了没?”
  楚敬南一个大字型躺在我的沙发上,伸下一只手来捞我丢在地上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五六张百元大钞来:“就照这么多吃吧!”
  我不在乎他准备吃多少钱,点点头费力的起身,拉着楚敬南一起出了门。
  外面已经华灯夜亮,我们两个勾肩搭背的出了门,完全是狐朋狗友的样子。
  走到门口时,因为和楚敬南的玩闹推搡,我手中的垃圾袋不小心划破,里面已经有小虫子的面粉洒在地上。
  “哇,搞得到处都是!”楚敬南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面粉堆,原本一小块的面粉整个摊开在我门口。
  “我来弄一下吧。”我将垃圾袋放下,准备回到房间去找笤帚收起来,却看见楚敬南把我拽到一边,蹲下来用纸巾大略的收起来丢在垃圾袋里。
  “快走吧。”楚敬南拉着我离开,急吼吼的要去吃饭。
  剩下的问题,就留给他来解决了。
  我们刚出小区时,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戴着压低的鸭舌帽,和我们静默的擦身而过。在擦肩的瞬间,我知道,口袋里的东西已经被抽走了。
  我们选了一家很多人光临的烧烤店,我和店主刘胖子很熟悉,所以提前让他给我留了一个最靠里面的包间。
  “你这个办法靠谱吗?”楚敬南要了两杯大扎啤,将一杯摆在我面前,自己举起另一杯大口喝起来,酒沫从嘴边断断续续的淌下来。
  “当然了。”
  我把抽纸推到他面前,闻着啤酒略带苦涩的味道,心里多少有些抗拒这种古怪的饮品:“现在已经这样了,当然要做到最后。”
  楚敬南大笑几声,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顽劣的笑道:“来来来,是爷们就喝了这杯。”
  他的语气一顿,声音越发高昂起来:“别怂啊,那些资料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回头我出面把东西都交给杨楠,我相信已经有了这么多的证据,足够将那个人抓进监狱了。”
  我随意迎合着,顺着楚敬南的意思,由着他不断灌我喝酒。
  楚敬南高谈阔论了不少,桌上的酒瓶也越来越多,七倒八歪的丢了一地。
  “我去上个厕所。”楚敬南脚步踉跄的拉开门,外面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涌进来,充斥在这个小小的包间里。
  我放下酒杯,眼皮越来越沉,托着头的手越来越失力,最后直接趴在桌子上,完全不省人事。
  闭上眼睛时,耳边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哪怕是已经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于我而言都十分敏感。
  哗啦。
《死亡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