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约莫有半个时辰的功夫,老人一个鹞子翻身,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一个收势站定,大气也不喘一下,站在当地,飘飘若仙。返身拎起簸箕,缓缓走向正堂。不经意间,眼光往东厢房看了一眼。
梓杨趴在炕上看的是目瞪口呆,心想这大半夜的,到底是鬼还是仙?看那老王在旁边睡得正酣,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捂住嘴巴,嘴里轻声道,“别出声。”
突然感觉脖子一紧,老王一个翻身已经将他压在身下,梓杨强忍着疼痛轻声道,“别出声,是我,别出声。”
老王这才从本能反应中清醒过来,看到梓杨已经憋得脸颊发青,连忙松手,低吼道,“我正梦见跟人打架,怎么是你小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何苦要害我命。”
梓杨一手捂住老王的嘴巴,侧耳倾听,外面似乎没有什么声响,只有蝇虫偶尔寂寞的叫声。强忍着说道,“闭嘴,别出声。”当即把刚才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老王。
老王狐疑地看着梓杨,也悄声说道,“你该不是也得梦游症了吧?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说着要摸梓杨的脑袋看是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壳什么的。
梓杨气急败坏,真想给这家伙一个耳刮子。老王看梓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沉吟着说,“根据你刚才所说,这莫不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草上飞功夫?”
梓杨问道,“什么草上飞?”
老王说,“在我们武术界流传着一个传说,据说轻功练到极致的人,可以脚不沾地在草尖上行走如飞。只不过大家都是耳闻,从来没人真正见过。“
“我在武校的时候,有专门练轻功的,人都是在腿上绑沙袋,穿沙背心爬山跑步,每天大量训练。然后逐渐加重,吃饭睡觉撒尿都不解绑,等练个几年过后,直到负重个几十斤行动却如常人的时候,把沙袋和负重都去掉,那身手可就不一般了,可以跑的跟狗一样快。”
梓杨听了大开眼界,点点头道,“那练到这种在空簸箕上行走如飞的地步,需要多少年的火候?”
老王摇头道“练到那种程度的话,光靠沙袋负重是不够的,还得更高级的功夫。”
看梓杨听得入神,老王也来了劲,盘腿在炕上连说带比划,“我听说有一种练梅花桩功夫的人,梅花桩知道吗?就是碗口那么粗的木桩,下半截埋在地下,上半截高出地面3尺3寸,桩与桩之间的距离前后为3尺,左右为1尺5寸,人就在上面练步法——可不是瞎走,得有套路,还得有节奏。随着功夫不断增进,桩要不断加高,有的加高到5尺——也有人以砖块代桩,先在平砖上练习,再站横砖,然后站立砖。”
梓杨道,“听起来也很简单嘛,这练起来也不难吧。”
老王努力地睁着一双小眼道:“我的哥!这看起来简单,但是练起来就难了,要讲究天赋,有些人练到一种程度之后,就一辈子也没法提高了,我们教练说这叫人体极限。”
“这桩子看起来简单,里面学问可大了!布桩讲究上应天象,下合地时,中合节气,而且桩子也不是随便就能摆的,也有讲究,像‘北斗桩’、‘三星桩’、‘天罡桩’、‘八卦桩’、‘五行桩’、‘九宫桩’等。”
这老王正经读书不行,但是说起武功来却头头是道、侃侃而谈、唾沫飞溅。
“刚才跟你说的,这都是民间正统的功夫,这练草上飞的人,练得是偏门!用的是大簸箕,就像你刚才所说那个一样,一开始簸箕里装满铅砂,人在上面站稳都难,练到站稳之后开始绕着沿走,要在上面疾走而铅砂不撒,等在上面能行走如飞的时候,就把铅砂换成沙土,继续练,练到人在上面奔走而簸箕不动的时候,再换成麦子或者玉米,最后每隔一段时间,就舀出一瓢米麦,在这个过程中,要保证人在行走之上时,簸箕不摇,米麦不撒。米麦越舀越少,直到全部舀空。这就算大功练成。”
梓杨听得连连咋舌,中华武术果然是博大精深,“这么高明的功夫,为什么到了现代就失传了呢?”
老王道,“练武之人有种坏毛病,高深的武功都当做家传秘术藏着掖着,深怕别人偷学了去,都是一脉单传,传子不传女的那种,这是一点,最主要的原因是太难练了,上面说的每一步可能都要练几个月甚至几年,所以练的人也少。就算让你知道要诀也很难坚持下来!”
梓杨点点头,“这就跟我们背英语单词一样,你一天背10个单词很简单,但是坚持一年却很难。明知坚持10年就能精通八国语言,那也没几个人人能做到”。
老王道,“关键是,就算你好不容易练成了,你也七老八十了,跑的再轻快也没女孩子看上你,有一身功夫有什么用?”
老王摸了摸下吧啧啧道:“如果这老头真像你讲的那样,那就厉害了,据我所知,这种草上飞功夫不光讲究外家之力,还讲究内家之气,要练成这种功夫得内外兼修,没个百八十年是练不成的。江湖上只有传说,谁也没见过真人。”
梓杨点点头,“这胡子老头看样子不像一百五六十岁的样子,也没店伙计说的七老八十,我看最多五六十岁……按理说,道行不够啊,这太不合理了。”
老王道,“你是不是没看清啊?是不是最近营养不良影响了视力啊?”
梓杨反唇相讥道,“你不是一直吹牛逼说自己在武校多么厉害么,刚才叨逼叨那么多,你轻功练到几层了?”
老王脸上一红道,“我师父虽然说我天赋异禀,但是只适合练外家功夫,你让我劈砖断瓦行,练轻功,打死也练不上去,再说我这一百八十多斤,别说簸箕了,你给我一块铁板我都能踩瘪了——我看你那发小身手就不错,只不过要做到像你说的那胡子老头的地步,恐怕差的远。”
梓杨说,“你说这老头半夜三更露这么一手,到底是为何?万一黎叔那边也有个神经衰弱的,岂不是露了馅儿?”
老王撇着嘴说道,“人家功夫练到这个程度,用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形容起来都显得勉强,我看那老头已经看出黎叔这伙人有问题,露一手绝活这叫敲山震虎,让他们知难而退。”
接着又拍了拍梓杨道,“早点睡吧,你我明天天一亮跟老头打个招呼就走,这里非久留之地,我看你那小伙伴跟黎叔他们混在一起似乎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少侠行事神神秘秘,又躲躲躲闪闪地不告诉我们,咱们还是拍屁股走人吧,跟在旁边说不定还碍手碍脚。”
梓杨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这一晚折腾的不轻,梓杨跟老王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梓杨梦里又回到了小学,又梦见了跟阿冲一起玩耍的操场,还有那令他心悸的水塘……
突然,外面一声炸雷似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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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凶相毕露
梓杨跟老王从梦中被巨响惊醒,老王甩着满腮帮子的口水叫道:“什么声音?谁在放炮?我靠,太阳已经这么高了,怎么也没人来叫我们吃个早饭什么的,没礼貌!”
梓杨两耳被震的嗡嗡作响,隐约闻到空中有有一股硝石的气味,看门梁上灰尘洒落,知道这不是做梦,甩了甩头说道,“声音好像来自正堂”。两个人对视一眼,心下暗道不好,连忙手忙脚乱地穿上裤子鞋子奔向正堂。
跑到大堂一看,硝烟弥漫,一股呛人的火药味道。巨大的石像被炸药炸的歪在一旁,背后露出一个洞口,这洞口本来只有水桶般粗细,现在被炸的裂开,足够一人弓腰进出,这石像与背后的石壁之间本来只有很窄的缝隙,谁也想不到这下面还别有洞天,
两人正愣怔的功夫,这是从厢房里走出一个人来,手里端着一把六四式手枪,正是刀疤脸,对着梓杨两人狞笑着,“老子等你们半天了!给我进去!”
老王脱口而出,“你拿个玩具枪吓唬谁呢?”
刀疤脸也不跟他啰嗦,“砰”的一声子弹打在石像上碎石四溅。老王一看傻了眼,感情人家玩真的!
刀疤脸枪口摆了摆,咬牙切齿地道,“进去!!”
梓杨脑海里各种疑问翻涌,这进山拜佛,咋成了土匪炸庙了呢,正愣着的光景,老王已经撅着屁股钻进了山洞。梓杨看刀疤脸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只得也跟着钻了进去——到了这种时候,只能钻一步算一步了。
在洞口里爬了大概十来米的样子,前面逐渐变宽,突然眼前一亮,来到一处宽阔的石室,足有篮球场那么大小。原来这庙后的山体被掏了一个大洞,这庙正盖在洞口之上。
只听得老王在前面讲,“吆喝,哥几个都在啊?”
梓杨爬出洞口,看黎叔站在旁边,满脸的和蔼已经不见,代以一张阴沉戾气的脸。洞口斜躺着黎叔一个手下,看样子伤的不轻,其余几个人在旁边环形站立,有个人手里端着一把枪指着对面一个人,正是那山羊胡老者,老者脚下不丁不八,双手仍是背在身后,腰板笔直,眼神冷冷地斜睨着黎叔一干人等。
这时跟在梓杨后面的刀疤脸也爬了进来,向着黎叔摇了摇头道:“没找到那黑小子,跑了。”
黎叔点了点头说道,“没关系跑了黑小子跑不了庙,再说老头还在我们手上呢。”
梓杨趁黎叔跟手下人交流的时候,又仔细观察了下这个石室,黎叔的手下打开了两盏冷光灯,把石室照的透亮。梓杨在军事网站上见过,这种手提式军用高亮度疝气灯聚光性强,射程能达到1公里,强光连续工作可达2小时,工作光状态下能连续工作4、5个小时,绝对不是普通民工能用得起的东西。
地上乱七八糟放着一堆东西,有一排像肥皂一样的C4炸药,几柄折叠式军工铲,几个国产FMJ05军用防毒面具,一堆荧光棒,还有几根一头像鹤嘴一样的铁钎,一台军用金属探测器……装备非常齐全。
《龙纹身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