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道道。
  然后姓孙的从车上摆下来一个吹风机,将口子对准了刚挖的那个盗洞,将吹风机接在吉普车的马达之上,一按开关,机器便轰隆隆的响了起来。
  呼啦啦的风就朝着洞口吹了下去,之后姓孙的掏出一根烟,啪嗒一声点上了,狠狠抽了一口说:“先通通风,把里面的空气换一换,这样安全。”
  我复杂的看着这孙子,是有些本事,可就是太目中无人了。
  这可能跟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有关,毕竟在道上是祖师爷一级的人物,自然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要不是被逮着了,说不定还在哪里逍遥呢?
  所以这或许就是他傲惯了,眼里自然瞧不上我们。
  “陈老大,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们这一行比你们考古科研先进十年,你信不信?”姓孙的竟然开起了老陈的玩笑。
  老陈嗤的一声,笑着说:“信,怎么不信,很多古墓国家都还没发现,就被你们掏了个空,怎么能不先进?”
  “瞧你说的,我说的除了意识这一块,还有就是设备和技术这方便。”姓孙的弹了弹烟灰说:“因为这一行一出好东西,那就是一夜暴富,钱来得容易,也舍得下本钱,别的不说,就这吹风机,我都看不上,我被你们收缴的那一台,单价三百万,德国进口的,风大,声音小,油电混合动力,还自带制氧功能,关键是体积小,又不会很重,像一些不好走的山里,人都能扛上去。”
  老陈点了点头,也掏出烟,一人发了一根,然后点上狠狠抽了一口说:“那是,你们的钱来路不明,我们的经费都要上面审批,而且肯定没你们多,在探测设备方便肯定不如你们,可有一点,我们是为国家办事,是合法的,你这不就进号子了。”
  姓孙的尴尬一笑,舌头舔了下嘴唇说:“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吗?现在正在悔改,将功补过吗?我的意思是,你们应该跟国家建议,在这方面要加大投入,就靠你们现有的这点装备,那都是我们十几年前淘汰下来的,根本抢不过我…不,是他们!只要装备齐了,抢在他们之前,多发掘一两个大斗,那不都回来了。”
  老陈弹了弹烟灰说:“理是这个理,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上面那帮人的想法不一样,再说了,这发掘出来的东西都进了博物馆了,不会像你们那样拿去卖,不能变现,哪来的资金,国情如此,不说也罢。”
  老陈转头看向那吹风机,还在轰隆隆的响着,如果是偷盗的话,就这声音早就被发现了,还真像姓孙的说的,这搞不好真是十几年前他们淘汰掉的装备,他吸了一口烟,换了个话题说:“听说国内的盗墓大军有十万人,真有这么多吗?”
  “或许有吧,但是哪有办法去统计,要真统计了,有了个名单,一旦到了你们手里,那还不一锅端了,哈哈哈。”姓孙的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吧,道上的人很多都是听过彼此的名号,却没怎么见过面的,干这一行的,若非必要,不然是不会和其他同行合作的,若非自己的绝对心腹,那是靠不住的。”姓孙的转头看了看那吹风机,站起来说:“差不多了。”

第24章 我会找到你的!
  吹风机被撤了,里面的空气应该好了不少,以前都是密封的,空气不流通,会有许多的霉气和毒气,甚至里面缺氧都说不定。
  此刻吹了大半个小时,应该可以下斗了,可我和我哥,甚至是老陈也不会去下的。
  然后姓孙的扫了我们一眼,转身打开了车门,我定睛一看,这丫的既然带了几只鹅!
  这是要干嘛?野外烧烤吗?
  只见他微微笑,然后用一个小笼子,将其中的一只鹅装了进去,然后顺着刚打的那个盗洞,慢慢的放下去。
  我们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只见到底之后,他轻轻一拉另外一根绳子,貌似下面的笼子打开了,鹅就出了笼子,然后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然后姓孙的快速拿出一个遥控器模样的东西,打开了天线之后,他便蹲下来,旋开了开关,出声了!
  机器了传出了鹅的声音,还有鹅脖子上铃铛的声音。
  他露出骄傲的笑容说:“这鹅是去打前站的,鹅的警觉性很高,遇见可怕或者可疑的东西,转身就会跑出来,如果没有,则会一直往下走。”
  “那干嘛不用狗?”老陈问了一句。
  “狗看到脏东西会乱叫,鹅则会悄悄的退出来。”姓孙的微微笑说:“干我们这行的,是不能出声的,你懂的。”
  刚开始声音还挺清晰,但是后面声音就小了,可能是鹅走远了,所以姓孙的又拧大了声音,这时鹅的声音和铃铛的声音又变大了,他沾沾自喜的说:“这个东西也是进口的,采声器,有效距离为三百米,听说现在最好的是美国产的,距离可以到达五百米,而且声音很清晰,可以抗干扰。”
  老陈摸了摸鼻子,这他妈也太专业了,看来考古落后盗墓十年不假,甚至可能还不止。
  然后后面声音就开始有点嘈杂了,甚至声音已经开到最大了,也采集不到鹅和铃铛的声音。
  “超出距离了,鹅已经走出三百米了,至少说这三百米是安全的,我们可以下去了。”姓孙的说完。
  其他人都在传装备了,只有我和我哥,还有老陈不动。
  “什么情况,老陈,你和你请的高手不下去啊?”老王轻蔑一笑。
  老陈转头看了我们一眼,我哥微微笑说:“有这么专业的人士在,还要我们下去做什么,你们下吧,我们不下。”
  老王看了我哥一眼,然后又看看老陈,最后挤出笑容说:“那行,我们可就下了啊,放心,功劳是大家的,会算你们一份的。”
  老王还拍了拍老陈的肩膀,我见老陈气得脸都红了。
  然后他们就顺着绳子,一个个的溜下去了,姓孙的第一个下,然后是一队工兵,老王是最后一个下,在下去之前,我哥笑笑说:“你们可得小心了,下面说不定不安全哦。”
  老王不以为然,轻蔑一笑之后,就顺着绳子溜了下去。
  留下我们三人,对着那空荡荡的洞口干瞪眼。
  老陈有些急了,他搓搓手说:“吴道长,下面……”
  我哥微微笑不说话,我自然知道他不能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这都是我爷爷说的。
  然后在众人下去十分钟不到。
  砰砰砰!洞里传来了枪声!
  “出事了。”我们三人吓了一跳,本能的盯着洞口。
  洞里的枪声零零星星的几点,甚至还能听到他们的喊叫声。
  我们就蹲在洞口,等着他们,果然不一会儿,绳子动了,显然有人在爬绳子了。
  底下还有人喊了一句:“拉,赶紧拉!”
  我们一听,是姓孙的这龟儿子,我们是非常不愿意拉他,但是又不得不拉,这人命关天的事。
  我们三人一起用力,可绳子实在是太沉了,好像很多人拉着绳子,我们转头看去,却发现绳子的另外一头是系在吉普车上的。
  “去开车,用车拉。”我哥说完,我们三人就上了车。
  老陈一发动车,吉普车轰隆一声就往外拉。
  但是绳子实在是太重了,车轮在泥地里直打转,转出一道道的沟壑来。
  老陈左打右打,好不容易是一点点的拉出来了。
  最先出来的是姓孙的,再然后是老王,后面则是一个个的士兵,都死死的拽着那绳子。
  车子继续拉,绳子则一点点的出来了,最后一个战士只出来上半身。
  后半身没了,因为后半身有一个巨大的蛇头咬在了嘴里。
  我魂都快吓飞了,那个坑口直径是两米,而那头蛇竟然都快堵满了。
  “开车,快开车……”我惊慌失措,都吓傻了,大喊了一句。
  其他人也是哭爹喊娘的,估计魂早吓飞了,姓孙的和老王已经没了十分钟之前的神气,此刻也是快哭出来了。
  车子往山下狂奔,车子后面拉着一条绳子,绳子上抓着十来个人,而最后那个人有一个的身子是在一条蛇的嘴里,而那条蛇的大半个身子还在洞里,正一点点的往外拉。
  “啊…救命啊!”有人歇斯底里的喊叫。
  很多人松开了绳子,就地一打滚,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消失了身影。
  而最后那个战士满脸淤青,嘴角直冒血泡,然后眼睛直翻白,不一会儿就松手了,整个人落在地上。
  那蛇就那样咬着,失去了拉力,再也出不来了。
  而我们的车子继续开,继续往上吴村开,魂都没了,人在恐慌害怕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吉普车在半山腰停了下来,这个位置我熟悉,因为离越南新娘的坟不远。
  此刻的老陈也镇定了不少,所以停了车,然后掏出电话,给村部的人打电话,让人来增援。
  “怎么会这样?那么大一条蛇?”老陈瞪大眼睛看着我和我哥。
  我也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我哥则是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下面有大蛇,所以才不让我下?”老陈两眼一睁,用质问的口吻问我们。
  我们瞬间就拉下了脸,对着气呼呼的老陈说:“天机是不可能完全清晰的,我只能算到这次有危险,至于是什么,我要是能知道,我就是神仙了,不是道士!”
  老陈的火瞬间消了一半,我哥说的有道理。
  我补了一句:“如果真知道下面有蛇,我们还会让那些人下去吗?那可是活生生的生命!”
  “也是。”老陈抓了抓头发,然后转头说了声:“谢谢。”
  老陈掏出烟,一人发了一根,我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压压惊。
  一直听说黑烟石有大蛇,之前陆馆长还说在黑烟石下看到大蛇褪下来的蛇皮,说有水桶那么粗,可今天看到的,何止是水桶那么粗?
  这一幕,相信经历过的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那个被咬住的人应该是死了,然后其他人是不是也都逃脱了?下坑洞的所有人是不是都上来了?
  我突然有种自责,昨晚爷爷跟我们说的时候,我还有种幸灾乐祸的心里,想看他们的笑话。
  只是此刻出了人命,如果笑话是以人命为代价的话,那就一点也不好笑了,而是可怕和恐怖。
  为什么我和我哥都没有阻止他们?难道是因为姓孙和老王看不起我们吗?那如果是这样,那一队的战士呢?我们无怨无仇,凭什么不阻止他们?
  我叹了一口气,说到底是不知道事态会这么严重,竟然会出人命。
  我下了车,朝着越南新娘的坟走去,因为那坟离路边不远,关屠户家肯定是用车载上来,然后觉得路边方便,所以匆匆的挖了个坑,将人给埋了。
  这里离越南新娘的坟不足一百米,所以我准备过去看看,自从那晚上挖了她的坟之后,我的心里就再也没有安心过,因为心里藏着亏心事,终日不得安心。
  “小凡,你去哪?别到处乱跑!”我哥喊我。
  “哥,我想去看看越南新娘的坟。”我转头对我哥说。
  我哥看了看我,沉默了一会说:“那我陪你去吧。”
  我哥知道我心虚,而且理亏,想去看看,所以便答应了我,跟在我的身后,老陈不知道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
  到了越南新娘的坟边,我的眼泪就落下来了,眼前一片凄凉。
  那天晚上仓促,挖了之后就落荒而逃,工具都没拿。
  后来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被挖出来的那些泥土都被水冲走了,此刻只有一个长方形的坑,坑里填满了沙土,中间一个空空的棺材,棺材盖落在一边。
  而坟坑边上则是我们落下的铁锹和锄头。
  扑通一声,我跪了下来,眼泪落了下来,我对着棺材哽咽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的肠子都悔青了,可是人生没有重来一次的选项。
  “小凡,别这样,你是一时小孩子心性,所以才做错了事。”我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已经知道错了,而且诚心道歉了,相信她会原谅你的,何况你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我知道我哥说的是借寿蛋的事!
  我叹了一口气,是啊,咎由自取,我也受到了惩罚。
《升棺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