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我说着将葫芦交到药老手上,却有些为难道:“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药老接过葫芦后将盖打开,对着葫口提鼻子一闻,摇摇头道:“这不是净龙水。”
果然!
“这狗日的老太婆,不给净龙水就休想拿到鼠尾,我现在就回去找他!”
正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就听见药老喃喃开口道:“化龙水同净龙水虽作用截然相反,却是同根同源,未尝不能一试。”
我听他话里有转机,忙问他这化龙水是什么东西,对玉姐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药老闻言笑道:“人都已经这样了,还会有什么伤害,小友莫慌,待老夫试上一试,至于能不能成,就全看她自己还想不想活了。”
药老说罢便垂下头不再言语,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敛,从竹篓中取出一褐色布包,双手托在面前,而后恭恭敬敬地展开,其神情肃穆,如同礼佛。
布包被打开之后,就连姚二爷都忍不住向前靠了一靠,睁大了眼睛,却在这时,就听见药老沉声说道:“岐黄鬼经,生人回避。”
我闻言犹豫了一下,见姚二爷冲我使了个眼色,便深深看了玉姐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站在走廊上,我看向姚二爷问道:“这药老到底什么来头,玉姐都已经这样,难不成可以起死回生?”
谁知姚二爷苦笑道:“其实对于药老,我今日也是头一次见。”
第一次见?!
我一听就急了,这不是扯淡么,随便找个老头过来跟玉姐关在一个屋子,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是玉姐让我请他来的,说是此次事情解决之后,她会身陷囫囵,只有药老才能救她。”红鲤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时候?!”我怔住道。
“就在她下井救你之前。”
“所以消失的这段时间,其实你是去找药老去了?”我诧异道。
见红鲤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我开始疑惑,玉姐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从头到尾她除了将猫老太的下人烧成一团灰烬之外,再也没有同外人动过手,要非说有的话,难道是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是我身后的那个影子干的?
可是她又是怎么会未卜先知,知道自己会身陷囫囵呢?
“小乙不要担心,我之所以说这是头一次见药老,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本人,药老的行踪一直飘忽不定,出手救人的条件更是极为苛刻,而且从来不会救不治之人,并且寻常连我都请不到,要不是有玉儿的信物,他也不会千里迢迢赶来,这次他既然肯出手,那么玉儿就一定有转机,你我暂且安心等待便是。”
姚二爷的话音未落,就听见病房门被推开,药老端着一个瓷碗走了出来说:“将此碗小火慢熬一个时辰,然后再交还与我。”
我将瓷碗接到手中,发现碗里装着四样颜色不一的药材,心中推测这其中红色是赤蟾衣,褐色是狗宝,白色是雪地龙,而另外一样晶莹透亮的珠子我认识,是千岁夜明砂。
碗中的水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化龙水了,只是这个碗,怎么看都和寻常家里吃饭用的那种瓷碗没什么区别,碗沿还破了个口子,用火烧一个时辰,就不怕烧裂了?
碗里的五样东西除了狗宝之外,每一样都是天地难寻的奇珍异宝,千岁夜明砂和赤蟾衣自不必多说,单是那雪地龙,听说是一种身体洁白如脂的蚯蚓,常年生活在地下,从不见阳光,在夜色中身体会反射出寒光,当它被捉住时会释放出百合花般的香气,只需要吸入一口,便会霍乱神智,变得痴癫。
在汉朝时雪地龙就被写入《神农本草经》当中,被引做曲膳,对目赤、半身不遂以及半死之人有着极好的药效。
可是这么多至宝居然被个破碗装在一起,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正想着,就见一直纤细的手将瓷碗拿了过去,红鲤说:“你现在的情绪不适合去做事,在这等着吧,我去熬药。”
在红鲤走后,我急忙问药老,玉姐怎么样了,到底能不能救活。
药老捋着山羊胡,摇着脑袋说:“我用鬼针封住了她的风池穴,防止生气外泄,并将这些生气引在了一处,尚可苟延残喘片刻,只是能不能撑到乾坤汤熬制完成,再用汤药续命,就不得而知了。”
生气集中在了一处?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眼戴在手腕上的花绳,取下递至药老的面前说:“不知药老认不认识这个东西?”
药老在见到花绳时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好好好,有了此物就不怕将那小丫头续命还阳,想不到你年纪不大,身上的宝贝可不少,只是……”
见药老神情似乎有些犹豫,我慌忙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要是缺东西我现在就去找。”
药老摇摇头说:“乾坤汤中虽然净龙水可以被化龙水替代,但是药效却会降低很多,而且还少了一味火蚕丝,如此残缺的乾坤汤,届时就算是救活了那丫头,怕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我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可随即咬着牙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您只管救人,至于醒来之后是什么样,就看天命吧。”
药老点点头,“那行,你们就安心等待一个时辰,等到乾坤汤熬制成功,我定会将那丫头完整无缺地交到你面前。”
在药老回屋之后,我正松了口气,就听见姚二爷在身后深深叹了口气说:“小乙,你不该将此物展示给他,你可知道他出手救人的条件是什么?”
第五十章 岐黄鬼医
救人的条件?
钱?名?利?女人?
可是听姚二爷之前对他的描述,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见我不说话,姚二爷低沉着眼睛说:“是取求人者身上的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我不安道。
姚二爷眯着眼睛,淡淡道:“这个可不好说啊,可能是你身体上的什么东西,也可能是你身上的某样宝贝,虽说是红鲤那丫头请他来的,但是这笔账终究要算在你的头上,关键是以药老这辈子的见识,像是方才那种反应怕是罕见,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我提着心听他把话说完,心底一松,坦然道:“不就一件东西嘛,要是他真能救活玉姐,别说是一件了,十件八件我都给。”
姚二爷的表情僵在脸上,然后怪异地看着我说:“你根本就不像筢子行的人。”
“为什么?”我不解道。
“筢子行的人,向来独来独往,很少与人打交道,这也就导致了他们不近人情,淡薄是非的秉性,可是却将这些天灵地宝看的比命都要重,经常为了一件宝物死伤无数也是常有的事情,而你居然为了一个下人,将此等宝贝拱手赠与他人,实在是难以理解。”
我听了姚二爷的话实在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一条人命如此被轻描淡写,其重要程度还不如一件死物,实在是令人有些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