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我执意道:“实在对不起,我真的憋不住了!很快就好,你不用熄火。”
  老丁只好答应,踩下了刹车,拉住手刹。
  我忙打开车门,朝昨夜的那座废宅奔去,院门早就破败不堪,我冲进了堂屋内,里面到处是猫屎狗溺,还有一只黑猫盘踞,见到我闯进来,立刻呲牙咧嘴表示抗议。
  堂屋后墙上的窗户破烂,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外面响起了车笛声,我转身离开。
  车到了古寺坡山顶,这里只是有一片平坦之处,却没有什么古寺,我就向振民哥询问:“这里就是古寺坡,为什么会起这个名字啊?”
  振民哥回应:“我怎么知道,你不也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
  老丁介绍:“这里原本有一座古寺的,但早就毁于战火,而前面的野狐沟更悬,曾经是土匪窝子,也是乱葬岗,到现在还没有人愿意去那过夜,只有这个老贾光棍一个,天不怕地不怕。”
  往野狐沟下的山坡更加陡峭,老丁屏住了唿吸,振民哥介绍:“这条路也是最近几年才修的,平时过车很少,沟里的野兽不少,但树木不多,只有几个老猎人愿意来这里打猎,老贾就是个猎户。”
  皮卡车只能开到野狐沟的沟底,而老贾的窝棚在半山腰,车无法直接开上去,老丁就鸣笛通知老贾下来接应。
  半山腰的土台子上传来了犬吠声,老丁停下了车,请我们一起帮忙卸车。
  我扛起了一袋土豆,又拎了一壶油,跟在老丁身后便往上面走去。
  寒鸦在冷风中哀啼,老道士扛着两袋面粉走在最后,振民哥提着两只塑料桶走在我身后,就听老道士低声自言自语:“这里穷山恶水,没想到邙岭也有白虎地。”
  伴随着犬吠声,一条牛犊大的黑狗朝我们奔来,老丁当即呵斥。
  一个身着皮衣皮帽的老猎人也向我们迎来,他还背着一杆土铳。
  这就是野狐沟的守林员老贾,将我们迎入了他的土坯房内,屋子里光线不好,却还供着一尊山神的像。
  放下了土豆和油,我揉着酸麻的双手,道:“这里还有我外公的一块林地呢!”
  老贾胡子拉碴,一只酒糟鼻格外显眼,就回应:“你就是薛长松的外孙吧?”
  我点头应了,他表示:“不错,不过你外公死后,你的舅舅已经把这块林地还给国家了,这地,除了我愿意来,敢来,再没别人了!”
  振民哥不服气的反问:“为啥?难道这里还有吃人的勐兽不成?”
  老贾点燃一袋旱烟,得意的介绍:“勐兽倒有几只,都不足为患,现在的勐兽都怕人,不瞒你们说,也不怕老丁笑话,这里天一黑,就渗人,以前古寺坡的人一到天黑就不再出门,现在我也是,如果有情况就让老黑去解决!”他指了趴在地上的这条大黑狗。
  老丁立刻提醒他:“老贾,现在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你可不能再宣扬封建迷信活动,什么冤魂厉鬼,都是心里有鬼!”
  老贾“嘿嘿”干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振民哥就向老丁开玩笑:“老丁,你敢在这里过夜吗?”
  老丁摇了头,回答:“我还有任务,况且我身上可带着家伙呢?万一误伤了谁,就不好办了!”
  老贾也附和:“其实也没啥,就是天一抹黑,乱葬岗那里就狼嚎狐悲,加上那个夜猫子跟老鸹一起合奏,令人感觉不爽。”
  “到了夏天还有鬼火,这都是磷火,我给你说了多少遍!”老丁呵斥道。
  老贾应了,老丁对振民哥道:“小苏,陪我出去看看,一到冬天,就有不安生的家伙偷偷进山打猎,连命都不要了,万一引发雪崩就危险了!”
  他们俩离开后,我就嘟囔:“这里又不是大雪山,怎么会引发雪崩?”
  老贾平常也是一个人惯了,忽然见来这么多人,就打开了话匣子,对我道:“这里平常就很邪门,昨天夜里更吓人,古寺坡上被一团黑气笼罩,我这大黑都吓的不敢叫了。”
  老道士便接茬:“这里是乱葬岗,光照也不充足,阴气过剩,很正常!”
  “那雪人满山跑正常吗?”老贾向探幽道长质问。
  “雪人?”我故作疑惑:“雪人怎么还能满山跑呢?它又不是真人,长有脚?”
  老贾自嘲:“那就是我眼花了,看错了地方!”
第二十八章 归途
  深山老林里总是有很多诡异之事,居住在那里的人也形成了独有的一套规矩。
  邙岭野狐沟不算深山老林,但交通不便,住户稀少,老贾独自守着这片山林生活,对于“雪人满山跑”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老道士在一旁故弄玄虚的插嘴:“难道雪人成精了?再说这就你一个人,这些雪人是你自己堆着玩的吗?”
  老贾忙摇了头,就朝老道士望来,然后露出了狐疑的眼神,询问:“这位老哥不是一般人啊?怎么称唿?”
  老道士淡淡的回应:“老哥不过是一天涯散人,这里有几张平安符,能保佑你平安无事!”
  老贾接过了道符,忙贴身藏了,取出一瓶黑瓷瓶酒来,邀请我们同饮,“这天贼冷,喝点酒暖暖身子!”
  我也接过一碗酒,尝了一口,很辣。不过我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更希望能有吃的。
  老道士便道:“贾老弟,我们就怎么干喝吗?”
  老贾明白,忙从笼屉内取出了腊肉,咸菜,又为我们盛了一碗鸡汤。
  “这里不缺菜蔬野味,就是取水困难,我总不能老化雪水用,不下雪时,就用毛驴去二十里外的泉眼处驼水!”
  我们正吃着,老丁领着振民哥回来,一看到有酒有肉,也不客气的拉了木墩坐下开吃。
  这里扯有一根电话线,紧急联络用的,不通电,不过老贾有一台旧式收音机,打开后,次啦啦的杂音很厉害。
  屋子内很简陋,一半是厨房,一半是卧室,土炕上还铺着狼皮褥子。
  我们吃饱喝足后,老丁就向他告辞,老贾有些依依不舍,领着黑狗送我们离去。
  回到皮卡车内,老丁发动了车,就开始返程,老道士便询问:“这个老贾以前是做什么的?我看他绝对不是农民,更不是猎户!”
  老丁一边开车一边回答:“老哥眼神很毒啊!这个老贾以前是当兵的,打过印度,老山前线下来的,复员后还去马岭监狱做过狱警。”
《纸人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