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梅长歌,你看,官道在这边,抛尸地却在这边,两者隔了好长的一段路,我觉得你的推论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啊?”不知不觉中,楚青澜对梅长歌的称呼,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没有问题。”梅长歌很有自信的说道,“此处离官道虽远,但靠近景山,便于损毁尸体。行为与心理一致,是符合逻辑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跟我来。”楚青澜领着梅长歌站到了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说道,“那里是马车能够行至的最远距离,也就是说,凶手要独自一人,拖着一具沉重的尸体,走到这里。”
“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梅长歌点点头,赞同的说道,“但凡是谋杀案,几乎都只有一个凶手,或许有知**,但共同犯罪的情况太罕见。而且,尸体的锉平面上,有死后拖拽时造成的伤痕,我想,应该可以肯定,凶手是单独的一个人。”
“想要在尸体上留下伤痕,地面必然是不平整的,裸露在外的砂石当然比相对柔软的草席,更容易留下痕迹。”
梅长歌合掌一笑,赞赏道,“如此一来,凶手在乱葬岗的整个行动轨迹,便可以被简单勾勒出来了。”
“虽然做不到准确无误,点滴不差,但无论如何,也总比在汪洋大海中,寻找一片树叶,要稍微容易一些了。”
“行了,我先回去了。”梅长歌走了两步,向后挥了挥手,说道,“**没睡,我也该回去补个眠了。找东西你们在行,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那可不行。”楚青澜听了这话,立时不干了,慌慌张张的拉住梅长歌的衣袖,满脸不高兴的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和叶缺到底想找什么东西呢?”
“哎呦,我天爷,你可真能耐。”梅长歌愣了愣神,笑道,“和着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这么多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在这种鬼地方,不嫌脏不嫌累的翻来翻去啊。”
“我看你这是憋了好久了,一直不好意思说吧。”
“哎哎,梅长歌,你够了啊。我一个赋闲在家的懒散皇子,平日里最多去教校场练练武艺,哪里懂得这个?”楚青澜羞赧的说道。
“我说楚青澜,不懂可以学嘛。”梅长歌顺势拍了拍楚青澜的胳膊,春风满面的说道,“你不要着急,回头等叶缺把东西找出来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梅长歌想找的东西,其实有很多。
凶器啊,血衣啊,死者随身携带的东西啦。
总之,零零总总,一时半会的,解释不清楚。
可这些东西,即便梅长歌铁了心,掘地三尺的想把它们翻出来,也不一定能成功。
这事是需要一点点运气的。
只不过,梅长歌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的“运气”竟然能好成这样。
就在梅长歌领着叶缺一行人,在乱葬岗展开大规模搜索行动的同时,京中谣言四起,传的有鼻子有眼的,简直是比凶手更像凶手。
我勒个去,这边案子还一筹莫展呢,你们连时间、地点、细节通通给编排好了,还能不能给人留条活路了啊,喂。
什么太子强抢民女,民女誓死反抗,反被太子杀害,这样的大烂梗,别说小说,就连话本子里,都用了百八十回了,能不能有点创新精神啊。
梅长歌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凶神恶煞的撕扯着手里的包子,哀叹一声,得了,睡觉这事,还是省了吧,赶紧回刑部看看,还能不能从死者身上,找到点别的线索,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十七章 三人成虎
“我说卢大人,送上门来的线索,如果再让人跑掉了,你拿什么跟陛下交差啊?”
“那个人,你看到了没有,抓住他,今儿这事,就一点问题没有,抓不住的话……”梅长歌压低了声音,拉长了语调,了个关子,说道,“那可就不好说了。”
“梅小姐,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卢骞惴惴不安的问道。
老孙头声音洪亮的答应了一声,自去安排去了。
梅长歌如此做法,在大秦尚属首次,对方退让至此,要求又是这般合情合理,老孙头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逝者虽逝,但该有的尊严,还是要有的,人数不可过多,最好能有一两个婆子,先生应当能理解我的难处。”
梅长歌一边眨了眨眼睛,冲卢骞狠狠的使了个眼色,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老孙头说道,“先生,要不要进来,请谁进来,都听您的安排,只一件事,你必须得听我的。”
梅长歌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淡淡的扫过人群,这一次,她看的清清楚楚,躲在人群中,挑拨生事的那人,究竟是谁。
“死者横遭厄运,无辜身亡,已是悲惨至极,你们当真忍心,让她死后,因为你们的无端猜忌,平白再受一次屈辱?”
梅长歌心中一惊,游目四周,却见人群再次趋于平静,早已寻不见,说话那人的身影。
“为什么不能当众验尸,为什么非要请老孙头进去,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思。”人群中忽有一人高声喊道,“万一是想抓人,逼我们就范呢?”
“说来惭愧,刑部自昨夜午后寻到该具女尸至今,仍未确定死者的身份。现下空谈凶手,恐怕还为时尚早。”梅长歌慢条斯理的解释道,“我见老人家气度不凡,想必在百姓中,是很有威信的。如若当真信不过我,信不过卢大人,可以往前更进一步,亲眼看一看那具尸体,一切就都明了了。”
“我们就想知道,人,究竟是不是太子杀的?”说话的人,是一位器宇轩昂的老者,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都可以拿出来提一提,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梅长歌诚意十足的说道。
他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好似一根根不能移动的木头桩子,倒让卢骞看傻了眼。
这些人此次聚众冲击刑部府衙,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想要讨个说法。可真等他们进来了,恐惧和害怕,仍然在第一时间,占据了他们的大脑,继而控制了他们的行动。
历朝历代的老百姓,要求总是很低的,大秦这些年,虽风雨飘摇,但还远不到民不聊生的时候。
随着梅长歌一声令下,大门轰然开启,百姓们鱼贯涌入,面面相觑的望着梅长歌。
纵使梅长歌不说这样的话,那些可怜的衙役们,想必也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真听我的?”梅长歌镇定自若的说道,“来人,快把刑部大门打开,放百姓们进来。”
“你有什么办法,赶紧说,没时间绕弯子了。”听着梅长歌的话,卢骞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全身一直不停的在抖动,“听你的,我全听你的。”
“说到底,人只有活着,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门外聚集的百姓,可是越来越多了,到时候,一人踩上一脚,卢大人您也是万万没有活路的。便是陛下想为您报仇雪恨,又能算到哪一个人的头上呢?陛下的做法,您向来是知道的,等您因公殉职以后,赐个爵位给您,就算是很不错的封赏了。可这,与您又有何益处呢?”
粗壮的栓门棍应声发出清脆的响声,木头碎屑崩了众人一脸,眼看是要支撑不住了。
“卢大人,你看,这些人将刑部围得水泄不通。你越不让人进来呢,他们的怒火便会愈演愈烈。依我之拙见,卢大人恐怕是等不到陛下派人来解救您了。”梅长歌眨了眨眼睛,合掌笑道,“不信你听。”
《神探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