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就在我吃惊不已,几乎要被吓死之时,那个中年警察又过来了,对我吼道:“叫什么叫,妈的再叫一声,马上拉出去枪毙了!”
  我如同看到了救星,冲过去一把捉住那警察的手,指着那个女孩,结结巴巴地说道:“她,她,她,不是人!”
  中年警察奇怪地向我指的地方看了看,说你不会疯那么快吧,才跟你说要枪毙你,就疯了?那里哪里有人啊?
  我说你、你说什么?这不是人吗?这些不是人吗?
  我回头向后面看了一眼,那九个男子明明就在那里看着我们笑嘻嘻的。
  警察放下手里的两碗粥,说快吃吧,你们两个,都得枪毙,放下之后,摇摇头叹息地走了。
  我和阿齐面面相觑,突然眼前一花,那十个人竟然消失不见了,化成一股冷风,从铁门的缝隙里穿了过去!
  我还听到了那个女孩嘻嘻笑道:“三狼,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冥妻了,我在那边等你!没有我同意,不准碰其他女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哈哈哈!”
  我问阿齐你还看到那十个人吗?
  阿齐满脸汗水,滴答滴答地流下来,说没有了,一个都不见了。
  我说这是不是就是说,我们昨晚上是和十只鬼在打架?
  阿齐紧张地点点头,擦了把汗水,说好像,好像是这样,难怪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我说这说明,这个世界上真是有鬼的?
  阿齐坚定地点点头,说这是毫无疑问的,否则他们在哪里?
  我和阿齐一起跌坐地上,一晃就过去了几个小时。
  直到两个警察打开门,一人一个把我们给夹出去,我们才回过魂来。
  他们把我们押上了一辆边三轮车,和我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哥哥,年纪也不大,就可能比我大两岁左右,他坐在警察后面,背手戴着手铐。
  还是那个把我们带来的警察开的车子。
  他踩了几下,车子却起动不了。
  过了几分钟,又来一个警察,也试着踩了几下,还是起动不了。
  两人在那骂着,说真他妈的见鬼了,每次要拉人去枪毙,总是打不着。
  然后后面来的警察叫我们三人下车,说只好走路去了,不过这样就可能会错过了我们去投胎转世的最好时辰,本来可以投个好人家,下辈子不用再去杀人,可以做一个好人,但这样一错过时辰,估计就只能投到猪肚子里变成猪了。
  另一个警察大笑,说李所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小心被人听到了,捉你去批斗。
  那个李所说这么多年来自己枪毙了至少两百个少年郞,心里都觉得慌,不说些安慰他们的话,担心他们死后会回来找他索命。
  那个戴着手铐的哥哥突然跪下来,不停地向那两个警察叩头,哭着说他不想死,他再也不敢偷看女人洗澡了,放他一次吧,只要留下一条命,他宁愿把两眼挖了!
  他哭得极为悲惨,不停诉说着自己的家人,诉说着自己偷看的原因,诉说着对妈妈的思念……最最重要的重复来重复去的是一句话:我只看到了她的胸罩而已。
  但那个李所和另一个警察根本不听他的话,把车推到一边。
  我和阿齐开始紧张起来,我看到阿齐的眼睛有些红,身体有些抖。
  我说你是不是害怕了?
  他喘着粗气,说他担心死后,再也不能跟着我去打架了,要是他变成猪,我变成人,那就更惨了,我会杀了他的。
  我说这个时候你想那么远干嘛?想想你妈!阿齐呆了呆,流下两行泪水,说,他真的有点想妈妈了,平时看到她就烦,老是哭,但现在,真的想她了。
  我这才想起,我妈呢?不是说我妈来看我的吗?什么没看到?
  我大声问那两个警察,说我妈不是来了吗?
  那两个警察把车停好,走过来,看了我一眼,露出惨白的牙齿,说你听谁说你妈来的?
  我说一个中年警察啊?
  那个李所说我们这里就我们两个警察,哪里还有一个中年警察?
  我说不对啊,他还送饭给我们的,还说我妈来看我了?
  那个李所和另一个警察面色一变,问我那个中年警察的长相,然后自言自语说,邪门了,这老赵都死了几年了,什么还老是回来?
  另一个悄悄说着什么,我们就听不到了。
  但我和阿齐再一次面色惨白起来。
  我的妈呀,原来那个中年警察也是鬼?
  那个李所走过来,给我和阿齐戴上了手铐,两个人拿着手枪,押着我们三人向马路上走去。
  那个哥哥根本迈不动步子了,走一步,倒一下,后来那两个警察一商量,直接把他拉到后面关押我们的那间小房子里,不久听到了一声枪声,和一声惨叫声。
  阿齐顿时大哭起来,说他要妈妈,他不想死啊。
  我也全身发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怎样安慰阿齐了。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离死亡那么近,也许就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了。
  不一会,我们看到那个哥哥被装进一个白色的袋子里扛出来,在我们面前一扔,从袋子里涌出一道道鲜红的血,顺着地上砖头的缝如蚯蚓一样流动,沿路上的杂草都被染红了。
  一个警察转身回去办公室,另一个掏出烟丝,开始卷起来,时不时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掏出火柴,划上,点上烟,深吸一口,一直没有说话。
  我和阿齐相互搀扶着,浑身颤抖不止,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一下子没了。
  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两个了。
  我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阿齐一言不发,目光呆滞。
《血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