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坐街、捞鱼、打架什么的。”
  “什么是坐街和捞鱼。”
  “你不要问那么多,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走吗?”
  “有地方吃饭和睡觉吗?”
  “这是肯定的,要不,我老大白白在街上混了十几年,我老大是谁你知道吗?他是白云区大名鼎鼎的震山白老虎。我们都叫他白哥。”
  “好吧,只要有吃有住我就跟你去。”她说,但心里有些犹豫。
  “不过,你得女扮男装,要不,可能会吃亏。再说了,我们白老大不喜欢女孩。”
  “为什么?”
  “女孩跑不过男孩,也爬不高,万一……”说到这里,毛毛虫打住了。
  “你老大又不是傻子,他怎么会听不出我是女声?”
  “你可以学男人的声腔说话啊。把声音放慢点,用肚子里的气说话,不就得了吗?”
  “好吧,我试试看。”想着有饭吃有床睡,她答应了毛毛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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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毛虫够义气,带她去吃了一笼小笼包,一杯甜豆浆,两根油条,那味儿太美了,是她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吃完后,他带她到一家简陋的理发店里,把长发全部剪下,理成寸头。然后为她买两套男T恤和牛仔裤,学着像男人那样大幅摇摆走路,毛毛虫没想到她在短短一个上午,竟然学得很像男孩。他惊讶于她的表演天赋。
  假如她有钱去学当演员,一定会走红,可惜她投错了胎,像我一样成了没爹没娘的流浪儿……
  他俩坐摩的从市区向郊区驶去,一刻钟之后,他俩下车,走进了一个大杂院,院子被高墙围着,里面都是平房,非常简陋,用红砖砌成四排低矮的房子,每排房子10个房间,一共有40个房间,上面用水泥瓦盖住,听说以前是生产队的仓库,只有一个公共厕所,充斥着各种混合的臭味,地上胡乱堆着各种生活垃圾,风一吹,满院子都是纸片、灰尘、塑料袋。
  房间不大,不到10平方米,月租50元到90元不等,每间房间住着4个不到15岁的流浪儿。
  他们大多数只有9到13岁,还有5、6岁的,小的专门负责乞讨,稍大一点负责假装被车子撞倒,然后打电话叫人来向车主索要疗伤费。再大点的负责偷盗,偷盗的身手要好,要能在夜里爬上5层以上的防盗窗,用竹竿和钳子偷盗屋里的贵重衣服和钱包,如笔记本电脑、数码相机、智能手机,以及轿车和摩托车的钥匙。
  院子里还住着拣垃圾、钟点工、骑板车、骑摩的等社会底层人物,人员来自五湖四海,非常杂乱。
  毛毛虫把她带到一个房间里,里面只有一个20多岁的青年,长得高大帅气,可惜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他躺在柔软的席梦思上吸烟,毛毛虫叫道:“大哥,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小兄弟,他想加入我们的帮子,你看他行吗?”
  那人缓缓地坐起身子,看了看王凤枝,不咸不淡地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叫凤儿……”她尽量装作男孩的声音说。
  “怎么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我们老师说过凤是雄性,凰是雌性。”她有超强的应变能力。
  “什么雄性雌性,乱七八糟的,我搞不懂。”他边说边深深地瞟了她一眼,好像X光能射透她的身体,看得她心里发毛。
  “大哥安排一下他的吃住和工作吧。”毛毛虫说。
  “让她和做饭的婆婆住在一起不就得了?他刚来能做什么?让他帮江婆婆做饭,干一段日子再说。”
  “大哥,他是男子汉,怎么安排和江婆婆住在一起?”
  “怕啥子呀?我看他毛还没长成,有啥子男女之分?”
  王凤枝抢过话头说:“只要江婆婆同意,我愿意和她住在一起。”她有自己的小九九:和婆婆住在一起,正好歪打正着,女扮男装的事,迟早会让人发现,和婆婆住一起,就没那么容易被发现。等到他们发现她是女孩时,她已经站住了脚,和老大混到有感情后,老大也许不会赶她走。
  “好,就这样定了,毛毛虫,你帮凤儿收拾下床铺。”
  王凤枝住下来后,天天帮着江婆婆洗菜做饭,江婆婆很喜欢聪明伶俐手脚勤快的她,相处一段日子后,江婆婆看出她个女孩后,更加疼爱她,还帮她在别人面前隐瞒她的真实身份。
  江婆婆和她只要煮好午饭和晚饭,让21个出外“工作”的流浪儿填饱肚子,菜式很简单,最多只煮三道菜,一般都是一荤二素。江婆婆的工资不高,每月400元,王凤枝每月100元,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干了几个月,一直到了2002年的春天,王凤枝才被白老大升为巡视员。这是个轻松活,就是骑着单车在各个乞讨点偷窥,看在乞讨的小孩有没贪污,一旦发现谁贪污了一块钱,将会受到老大的严刑责打,甚至被打断腿脚。
  大部分时间是她和毛毛虫一起去巡视,毛毛虫已和她建立了比较牢靠的友谊,什么话都会跟她说,他说那些乞讨的小孩是老大从街上拣来的,没有父母和亲人,老大想怎么样打骂他们,他们只能默默接受,老大为了博得人们的同情,亲手把几个小孩的腿打断,然后故意错位接骨,用中药把伤口敷好,伤好之后,他们就变成残疾人,这样方便在街上乞讨。所以,那些乞讨的小孩就像老鼠怕猫一样怕白老大,根本不敢独吞讨来的钱。
  但是,老大是个多疑的人,放心不下,还要派巡视员监视他们,毛毛虫说能成为巡视员是白老大相信他们,要王凤枝以感恩的心来回报白老大,讨白老大的欢心。
  春天来了,省城地处亚热带的沿海,冬天刚过不久,天气骤然温暖起来,女孩们迫不及待地穿上五彩缤纷的薄裙,似乎向每个男人暗示她们身材有多么诱人。
  午夜时分,王凤枝和几个兄弟坐在大杂院门口喝酒抽烟,正在酒兴上,毛毛虫走过来,示意她走开一会儿,他有话对她说。
  她放下酒杯,走到边上问他什么事?毛毛虫说:“大哥叫你去他那里一下。”
  “有什么事?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大哥没说,我也不晓得。”
  她向白大哥的房间走去,她敲了一下门,白大哥说:“进来吧。”原来门是虚掩的,她推开门,忐忑不安地走进去,白大哥坐在床边边喝酒,他说:“我刚才路过大门口时,看见你和几个兄弟在喝酒,那些低劣的白酒有什么好喝的?来,跟大哥干一杯。”他把满杯的白酒递给她说。
  她受宠若惊地举起杯子和他“当”地一碰,一仰脖子,把二两白酒喝光。看她喝完后,他把香喷喷的烤鸭夹到她碗里,叫她吃。
  她把烤鸭塞进嘴里撕咬起来。
  “凤儿,今年多大了?”
  “14啦。”
  “哦,长大了,差不多可以去娱乐场所混了。”
  “我?混啥子呢?”
  “去当三陪啊,那可比干这个挣钱多了。”
  “去当鸭子吗?我可不去,我愿意跟大哥一辈子!”
《美人毒计1: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