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什么叫一睡就两天不醒?这话越听越怪了。
  “那我睡哪儿……”
  “床上。”
  “你睡哪?”
  “床上。”
  文馨被他的话噎住了,脸憋得通红,不知道该接什么。
  阿明似乎被文馨的窘样逗乐了,但依然面无表情:“想问什么?我们俩到底有没有上过床?”
  文馨不说话,内心却很忐忑。
  然而阿明却愈加人来疯:“你的身体有没有告诉你答案?”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好好说话吗?文馨越来越觉得面前的男人不靠谱,她不想再听他胡扯了,直截了当地说:“我有男朋友了。”
  果然,他怔在原地好大一会儿,识趣地说:“骗你的,我有两张床呢。”
  文馨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男朋友是怎样一个人?”
  “怎样一个人……”文馨忽然被她问住了,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是个还算帅的好人吧。”
  “好人?”阿明重复了一句,“怎么个好法?”
  “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很有责任感。”文馨一想到骆嘉,语气也变得柔软起来,“而且,他还很有学问,什么都懂……”
  说了半天见他没反应,她不禁在想,他问这些干嘛?难道……他喜欢她?
  文馨赶紧转移话题:“我为什么会在五月十四号那天跑到大街上去?”
  “这个……”阿明停顿了一下,表情更阴郁了,“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天下大雨,我从外面回来,一回到家就发现你不见了。后来我沿着大街一直找,找到了张扬路……也是那时才知道你叫——关文馨。”他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文馨陷入沉思当中,一直在思索,但大脑一片空白。
  阿明从皮衣口袋里掏出画本,拿出一根铅笔瞄着文馨,“别动。”
  他一脸严肃地在画本上画着,文馨明明看不到他的画,但是能感觉出他的笔触看上去很美妙,像指挥家握着指挥棒一般充满激情。他真的是个画家吗?为什么会被追债?那三个月,她真和他在一起吗?
  他一面画一面念念有词:“下巴最好翘一点,眼睛太小就改大,鼻梁要尽可能地挺拔,下唇比上唇厚百分之十,微微嘟出来,这才叫性感。”
  “呵,说话真怪。”文馨说,“哪有这样画画的?我长什么样,你就该画成什么样。”
  阿明停止动作,望着她:“你不喜欢太写实的画,一直要求我把你画得更美。美得……不像你。”阿明把画好的那一页撕下来,走到文馨面前:“送给你。”
  拿过画本,文馨看了一眼,废墟中的自己微笑着,美得动人。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好像一见如故,好像要喜欢上你似的。”他语言直白,却说得极其用情,配上他那张英俊完美的脸之后,竟让她有种心动的感觉。
  文馨有预感她和他之间没那么简单,但她不想再问下去了。她把画和刚才的快乐一并放进包里:“太晚了,我要走了……”
  “我送你。”阿明说。
  “不用啦,我认得路。”
  “13972651048!”阿明看着文馨的背影大声地念出一串数字。
  文馨不回头地歪着脖子问:“什么?”
  他又大声说了一遍:“13972651048,记住我的号码!”
  “记住了。”她踏出废墟。但心里有个声音在强烈地提醒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24
  “你说你想忘记过去……我猜你可能受了什么刺激。”
  如果阿明说的是真的,她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为什么想忘记过去?柜子砸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自己真被吴光明在大街上捡到,那安妮呢?
  文馨一整个晚上都在研究吴光明送她的画,笔法细腻、柔和,每一根线条都很柔软。看得出画者应该是个有爱之人。
  另外,她发现了一个他作画的特点,远一点看不出来,细看就会发现他画的每一个部位都是用“圈”元素组成的,有些……作茧自缚的感觉。这是不是说明画者有一些自闭倾向呢?搞艺术的都有一些自闭吧,怪可怜的……
  她一想到他忧郁得有些悲怆的眼神就于心不忍,具体于心不忍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以后,真的不会和他再见了吗?
  “想什么呢?”骆嘉猛地扑上床来,文馨吓得一哆嗦,被他抱了个正着。
  “没。”文馨说着把腿也蜷缩进他的怀抱里,这样她就可以感觉到她是真真切切地依靠着骆嘉的身体,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到他身体上每一个活细胞散发出来的味道,“我男人。”她的脑海中刻意浮现出这三个字。
  “今天去哪了?开心吗?”
  “没去哪……”文馨盯着他的眼睛撒谎说,“去逛街了。”
  他深邃的眼睛是她见过的世界上最纯净的眼睛,从读大学时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骆老师眼睛里有一把温暖的小火,可以驱散掉她所有的恐惧,包括世间一切黑的冷,冷的黑。她不能让这把火熄灭。最好永远不。
  文馨再次主动吻上骆嘉的嘴唇,吻他嘴里的每一个角落。
  算上失踪的那三个月,他们一共交往了小半年,但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全局限在嘴巴上。此时她的体温在急剧上升,能明显地感觉到骆嘉双腿之间在充血,等她意识到那个硬硬的东西就要抵向自己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下面湿了。
  她想和骆嘉做爱。
  或许只是为了逃避什么,逃避去想她和吴光明之间的关系。
《女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