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去你的,得了便宜还卖乖。”郝华噘嘴瞟了他一眼,接过杯子痛快地喝了杯水。
那边,王越指着照片对卫民解释说:“左边这个女孩叫张凤英,是兰草最要好的朋友,右边这个男孩就是兰草曾经的男朋友,叫寒冰,这小子看上去就很冷酷,跟他的名字一样冷,由此我联想到了那枚纤维——狙击手迷彩头套。他会不会是部队的狙击手呢?”
“嗯……”卫民嘴里应答着,眼睛却仔细审视着照片——照片上的男孩低着头,身材中等,身着迷彩服,头戴鸭舌迷彩作训帽。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眼睛,使人看不清他完整的容貌。
“这男孩身上的迷彩服怎么没有军衔和肩章啊?”卫民指着照片问。
“具体情况让郝华跟你汇报,是她询问张凤英的,我当时在询问张凤英的父母。”王越说完就迫不及待地端起桌上的茶杯直往嘴里灌水。
“啊——真解渴!”王越放下杯子,坐到电脑桌前,快速地往电脑里输入了寒冰的名字,开始在公安人口信息网里查找寒冰的档案资料。
郝华刚想站起来向卫民汇报,卫民立马摆手示意她坐在那儿:“不要起来,就坐在那儿说,这两天你们俩走的路太多了,估计脚底板都走出泡来了。”说着,就主动地走到郝华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肖扬也跟了过来。
卫民体贴的话语,使郝华心里一阵激动,没有什么比理解更能感动彼此了,郝华疲惫的身躯随即充满了力量,她从挎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从笔记本的夹页里,又取出一张相片递给卫民:“这次我和王越到山城走访,把上次当地派出所调查过的对象又重新走访了一遍,最庆幸的是遇到了兰草在山城最要好的同学——张凤英。”
郝华指着照片给卫民解释:“这张照片是兰草与张凤英在北京火车站的合影。”
郝华指着照片中的张凤英,给卫民进一步解释说:“这个张凤英,前些年一直在广州打工,后来在那儿成了家,前两天因为弟弟结婚回到了老家的,碰巧我们到山城走访遇到了她,她跟我们讲了一件事:兰草其实六年前曾经有过短暂的恋爱史,恋爱对象就是照片上的寒冰。
“据张凤英讲,兰草是在网上认识寒冰的。兰草他们家地处山城,山里的信号不好,所以使用手机的人很少,兰草与寒冰只能在网吧通过QQ聊天相互了解。后来,为了面对面地考察寒冰,他们就约定在北京火车站见面。兰草自己没有出过远门,就请张凤英陪她一起去了一趟北京。
“这张照片就是她们刚下火车,在北京火车站出口处拍的。据张凤英反映,当时来接站的寒冰极力阻止她们拍照,说是等他第二天请假把她们俩带到北海公园再拍。由于当时张凤英已经从挎包里掏出了相机,加上兰草说是第一次到北京火车站,想留个纪念,在她们俩的执意要求下,寒冰接过张凤英手上的相机,草草地为她们俩拍了这张站前合影。
“拍完这张照片后,当寒冰将照相机还给张凤英后,张凤英想来一张自拍,却无意之中也把寒冰的身影拍摄了下来。当时寒冰并不知道他的身影被摄进了相机,他把兰草和张凤英安顿在火车站附近的旅馆后,就匆匆地赶回部队,说是部队正在集训,晚上抽空再来看望她们。
“晚饭后,寒冰果然如约而至。为了不打扰兰草与寒冰的约会,张凤英自己留在旅馆里看电视,寒冰则带着兰草出去逛街去了。大约过了两小时,兰草独自一个人含泪跑了回来,张凤英以为他们俩谈崩了,问起原因,兰草只字未提,只说她看错人了,不想待在这里了,想要立即回老家。然后,张凤英就陪着兰草连夜乘车返回了山城。在回来的车上,兰草跟张凤英说,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在网上结交朋友了,只想一门心思写作。我想兰草当时的身心一定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得到张凤英反映的情况后,我和王越认为,兰草的北京之行,一定是被寒冰骗了,究竟是被骗财了还是被骗色了,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寒冰和她之间一定发生了矛盾,甚至寒冰可能对她做出了什么不轨之事。于是,我们又找到了兰草的父母进行调查,在我们的再三启发和感化下,兰草的母亲最终向我袒露了一件事——兰草在北京被那个寒冰强暴了。
“据兰草母亲讲,兰草从北京回来不久,就有了怀孕的迹象。为了隐藏这个难以启齿的丑闻,兰草母亲从药店买回了打胎药,好在发现得早,在母亲的帮助下,兰草在家自行堕了胎。经受这次身心打击之后,兰草像是换了一个人,除了白天帮助父母干农活之外,就一门心思地扑在了文学创作上,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跳出那个封闭的小山村,出人头地。天道酬勤,三年之后,她辛勤的劳动换来了喜人的成绩,她的小说被导演辛影发现了,从此走上了影视之路,从而走出了大山。”
“兰草可知道张凤英手里有寒冰的相片?”卫民问。
“知道。”郝华点头道,“据张凤英说,照片洗出来之后,张凤英告诉过兰草有一张无意之中拍摄的寒冰的照片,问她要不要,兰草当时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了,怎会要他的照片?但是,为了掩盖真相,兰草没有对张凤英多说什么,只说他在她心中已经消失了,不想再勾起不堪的回忆了。张凤英之所以没有丢掉那张照片,是因为当时她们俩的北京之行仅仅只有这两张照片,她觉得有纪念意义,挺珍贵的。而且,寒冬的那一张照片是无意中拍摄下来的,照片上大部分是火车站的景物,对于第一次到北京又匆匆离开的张凤英来说,这张照片就当作是到过北京的一个纪念留下了。这两张照片一直夹在张凤英的日记本里,放在老家书桌的抽屉里,如果不是遇到我们,估计会被她或她的家人日后清理抽屉时清理掉的,幸亏被我们赶上了!”
郝华眼里闪烁着激动和兴奋!
肖扬此时插话进来:“可是,仅凭这样一张不是十分清晰的照片,我们也无法找到寒冰啊?说不定寒冰这个名字就是个网名,不是他的真实的名字,没有真实的姓名怎么查找具体的人呢?”
此时,王越转过身来,通报查询情况:“在全国人口信息网里有38686090同名的寒冰,这些人当中只有6131100人有照片资料,经查询比对,没有与照片上相似的人;另外使用‘寒冰’昵称登记的QQ人群也有196556700人。从这么庞大的人群里去寻找一个并不确定的寒冰,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郝华吐了吐舌头,叹息道:“看来这张照片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了。”
卫民沉吟了片刻:“从刚才郝华反映的情况来看,‘寒冰’这个名字很有可能是假的;再说了,我们也无法对成千上万同名的人逐一进行摸底排查。但是,这个信息却启发了我们的思路——这个‘寒冰’是不是一直在纠缠着兰草,案发现场提取到的特种兵狙击手头套的纤维是不是就是‘寒冰’的?这是我们下一步着重调查的方向。”
“对的。”大家也有同感。
卫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明天的任务,我来把这两天我和肖扬在江州这边调查的情况向你们俩再通报一下。”
王越从电脑桌那边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大沓刚刚从电脑里打印出来的与兰草年龄相仿的“寒冰”的图片资料。
卫民将手上的烟蒂捻在茶几的烟灰缸里:“你们到山城的这些天,我和肖扬对兰草所在的影视剧制作中心、激扬网球俱乐部等一些与兰草有联系的单位和个人又进行了一次全面彻底的调查。从调查的结果来看,依然没有更多的收获。倒是车来车往洗车房的张飞向我们提供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信息,他说他感知到了下一步凶手有可能还会对其他人下手。结合这张寒冰的照片,我想我们明天有必要再找他一下,看看他能不能根据照片想起什么来,我始终觉得他的心里还藏着什么,也许这张照片能对他有所触动和启发……”
卫民与手下在孜孜不倦地研究着案情,墙壁上时钟指针的嘀嗒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此时,在车来车往洗车房的办公室里,老板张飞也在电脑前敲击着键盘,正专心致志地往电脑里输入着什么……
里面房间里,忙碌了一整天的老父亲张阿太和两个员工都已经进入梦乡。当张飞在电脑键盘上敲击完最后一个字后,墙上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钟,张飞张大嘴巴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张飞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同时,他的眼睛猛地发现有个黑影在窗户外面闪了一下,他惊愕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什么,正在他迟疑之际,他身上的手机响了一声短信提示音,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一则短信:我是蝎子,有些事我们需要当面证实下,我在森林公园的凉亭里等你,你现在就过来。
来信息的手机号码虽然是陌生的,但张飞似乎知道发信人是谁,他浑身战栗了一下,呆呆地站在那儿,一番快速思索之后,他掏出手机,飞快地回复了一条短信,接着又在电脑上输入了一段话,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轻轻地合上,做完这一切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放心了许多,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蝎 子
特案队办公室里。
卫民和他的三个手下刚刚分析完案情,卫民抬头看了看墙壁上挂钟,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卫民缓缓地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望着手下满脸的倦意,卫民心疼地说:“同志们,这段时间确实辛苦大家了,干我们这一行的,总是起得比别人早,睡得比别人晚,希望大家再坚持一段时间,等破了案子,我一定向领导请示,给大家放几天假,好好睡个安稳觉。”
王越打着哈欠说:“领导能有这份心意,我们已经满足了,自从选择了这身警服,我就没有打算过安稳日子。卫队,还是来点实惠的,来支烟抽抽吧。”说着,向卫民伸手要烟。
卫民刚要掏烟,肖扬先他一步掏出了中华烟,甩给王越一支:“你小子,老是蹭卫队的烟,还是抽我的吧!”
王越见是中华烟,眼睛猛地一亮,“呀!还是‘软中’呢,看来又是嫂子犒劳你的。”说着,解馋地将烟放在鼻下嗅了嗅,“真香!”
卫民掏出打火机为他们俩点上:“我说王越啊,还是早点儿成家吧,你看人家肖扬,爱人的后勤工作做得多好啊!口袋里中华烟始终源源不断,有人心疼的感觉真好啊!你要是成家了,到时候也会有人给你买中华烟的,省得缠着别人要了。”
王越故作认真:“我是想成家啊,可是漂亮的女孩都给外面的人抢走了,我能怎么办啊?”
说着,搞笑地向郝华瞟了一眼,逗得肖扬和卫民禁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要怪还是怪你小子反应慢了半拍,下手太慢了,给人家陈伟抢先了一步!”
郝华知道王越在跟自己开玩笑,也不示弱:“就冲你嘴这么贫,有哪个女孩会看上你?”
肖扬笑得更欢了:“看来人家郝华原本就没有看上你,不怪人家陈伟抢先一步。哈哈……”四个人说笑着,相继走出了办公室。
刚出办公室,卫民的手机响了一声短信提示音,卫民嘴里说笑着,左手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张飞发来的一则短信:卫队,我是张飞,我发现了你们要找的人,他在森林公园的凉亭。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你不要回电话,我争取拖住他。你们速来!
“有情况!”卫民惊叫道。
前面正走着的三人,听到卫民的声音猛地一下停住了脚步,吃惊地转过身来,问:“什么情况?”
卫民疾步赶了上来:“是张飞发来的短信。疑犯在森林公园凉亭,张飞正在那儿与他会面,不便于通电话,让我们赶紧过去。”
“又是他?”肖扬的声音依然充满怀疑的味道,“会不会是张飞在梦游呀?”
卫民果断地说:“我看不像。我一直感觉他心里藏着什么,既然他说凶手与他在一起,我们就死马当活马医,相信他一回,到时看他怎么跟我们解释?”
《迷失的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