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这时鲤伴也感觉肚子饿了。
  鲤伴的妈妈忙去厨房做饭。
  鲤伴问爸爸:“你们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爸爸说:“说来真是奇怪,我和你母亲回来的时候,经过一个棉花地。这时候棉花地里传来猫叫的声音,叫得很凄厉。你母亲以为谁家的猫被棉花地里的夹子夹到了,要进棉花地里看。我觉得事情不太正常,劝你母亲别去。你母亲不听。我也只好跟着进去了。进去之后,没看见猫。我们就要出来。可是我们在棉花地里走啊走,走啊走,走了好久都没走出那片棉花地。明明只有一亩左右的棉花地,我们就是找不到边界。”
  鲤伴知道,这是那些狸猫设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回家,让楼上的狐仙和花瓶女人孤立无援。
  “那你们最后怎么出来的呢?”鲤伴问。
  爸爸说:“我们走了好久,后来听到不远处有人的脚步声,心想应该是这里的人,就大声呼喊。那人果然是熟人,他听到了我们的声音,就进棉花地来找我们。我们见他来了,还以为得救了,没想到他带着我们走了好久也没走出去。他说明明刚才是从这里走进来的,怎么就走不出去呢?我们三个人都困在棉花地里了。等了好久,我们终于又听到有人路过的脚步声。这次我们学乖了,叫那人不要进棉花地,让他去附近菜地里拔了一根做瓜架的竹竿子,然后伸到棉花地里来,让我们抓住。他用竹竿子牵着我们走,这下才从棉花地里走了出来。可把我们折腾坏了!”
  师傅说:“人没事就好。”
  鲤伴心里也连连感谢那些狸猫没有伤害爸爸妈妈,已然忘记他们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妈妈做好了饭菜,四个人便开始吃饭。
  爸爸邀请师傅喝酒,拿了酒瓶来,发现酒瓶已经空了。
  鲤伴假装不知。
  师傅则说:“不喝酒,不喝酒,喝酒容易误事。”
  吃完饭,鲤伴的爸爸又留他住宿。此时回县城去已是不可能,师傅毫不客气地答应了。这倒是师傅的本性。在皮影戏院的时候,他连招呼都不打就一个人跑到山上砍檵木树去了,撇下鲤伴和明尼不顾。这次来桃源,显然他也没有考虑今晚回得去还是回不去。
  鲤伴家的房子多,收拾几间房来留客住不是什么问题。
  鲤伴的妈妈去收拾房间。
  鲤伴的爸爸便和师傅谈天说地,很是投机。
  他们俩聊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楼上有了狐仙走动的脚步声。鲤伴打断他们,说:“我去楼上跟狐仙说说,他不知道您会来。”
  师傅点点头。
  鲤伴上了楼,见狐仙走路还是有点趔趔趄趄。要是在平时,他在楼上走路,楼下并不会听到。应该是酒意未消,狐仙的步子比平时重了些。
  “白先生。”鲤伴对狐仙打招呼。
  狐仙愣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我姓白?”
  鲤伴说:“我听到映荷的妈妈这么喊你。”
  “映荷的妈妈?那个总是穿一双人字拖的女人?”狐仙问。
  “是的。”
  “可是我以前跟她没有过交情,她怎么知道我的姓氏的?”
  “我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什么时候喊过我?”
  “就是刚才不久。”
  “刚才不久?”
  鲤伴便将狸猫变化的官兵来这里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鲤伴讲述的时候,花瓶里的女人睁开了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那迷迷糊糊的模样比她往日里精神时还要好看。
  “看来初九已经发现我们的计划了。以后不会再有安宁日子了。”狐仙来回踱步。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喝酒的。谢谢你。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花瓶女人说。
  “要谢就谢演皮影戏的师傅吧。他现在还在楼下等着。”鲤伴说。
  接着,鲤伴又将他和明尼找师傅做傀儡的事情说给狐仙和花瓶女人听了。
  花瓶女人感激地说:“真是让你费心了!你让他上来吧。”
  狐仙伸手示意鲤伴先别下楼,说:“雷家二小姐的名字我以前听说过,她的操控术确实细腻逼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做好了傀儡,还需要一个人专门来操控呢?”
  花瓶女人微微一笑,说:“人家既然来了,好歹见个面说说话。成不成再说。鲤伴,你去请他上来。”
  鲤伴原以为狐仙可以操控傀儡,让树枕行走自由。现在看来,狐仙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忍不住有些灰心丧气。
  花瓶女人看出鲤伴的情绪低落,安慰说:“如果傀儡好用的话,至少比花瓶要好。我整天担心花瓶碰裂或者碰碎。操控的事情再想办法。”
  鲤伴心想,但愿你会满意师傅做的傀儡,这样的话,或许就不那么期望夺取我妈妈的身体。
  下了楼,师傅带着傀儡跟着鲤伴回到楼上。
  师傅见到花瓶女人,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揖,客客气气地说:“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先前冒失闯上了楼,没跟您打招呼,还请谅解!”
  鲤伴惊讶不已。师傅的态度谦卑得像换了一个人。
  花瓶女人笑了笑,说:“哪里的话,师傅先前救了我一命,现在又为我做‘衣裳’,怎么能说请谅解?”
  师傅轻声说:“您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不怪罪我就感激不尽了。”
  鲤伴听得懵里懵懂。
  师傅将粗劣的傀儡展现在花瓶女人眼前,说:“您看看这个尺寸是否满意,要改的地方告诉我,我必定好好完成。”
  花瓶女人问狐仙:“我的画像还在吧?”
《皮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