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我本身当时并没有想过,要置他于死地,只是见他仍顽固负伤抵抗,我深怕一不留神又让他夺了先机,拿住剑的力量便不敢减弱,于是我们就这么僵持着。
  好半天,司徒焱才扬起一抹痛苦的笑容,说是如果我硬要杀他,那么死去的人将不止是他,还会有楚卿。司徒焱告诉我,在楚卿这副身体里另一半灵魂不是楚灵,而是楚卿自己,所以如果他死了的话,楚卿也是活不了的。
  我不敢太相信他的话,但也无法漠视他说的话,于是我问道:“你不是自称不老不死吗?岂会让这小小的剑伤就要了你的命去,你少来唬我。”
  “你可知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剑?”司徒焱苦笑了一下。
  “是什么剑并不重要,只要能克制你就是好剑。”如胭剑的名字是蛇怪老人告知的,至于它的来历我并不清楚,眼下见司徒焱话里的意思,这把剑不止可以克制住他,而且可以杀死他,甚至可能还有我想像不出的作用。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它的来历?”司徒焱仔细地盯了我半晌,确定我是真的不知道以后,反而安静了片刻。随后,他便提出要与我做一项交易,这项交易的内容就是,我可以带我的朋友们离开这里,他绝不为难我们,但前提是我绝对不能再干涉他的事,然后楚卿必须留下来。
  先不说别的,单是最后一条我肯定不能同意。见我毫无转换余地的拒绝,司徒焱便大吼了一声,这吼声绝不是人可以发出的声音,有点像狼又有点像猿的嚎叫,而且伴随着他这震耳欲聋的吼声而来的,首先变化的便是他的皮肤。
  我发现司徒焱的皮肤开始变得苍白透明,象一层薄胶一样,透过脆弱的肌肤下,能清晰地看见各种大小毛细血管正在大力扩张着,而且扩张的速度相当快,可以这么说,不论是人也好,兽也罢,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速度的。
  最可怕的是,司徒焱的双眼突然充满了血丝。这个情形,让我第一感觉到得是,司徒焱恐怕正准备变身成某种怪物,可能是吸血鬼,也可能是其他什么我没见过的东东。既然他尚在变身,我肯定不可能呆站在那里,否则等他变好身,死的人岂不就变成我了。
  于是还在司徒焱演译这个过程的时候,我挥起如胭剑便刺了过去,我刺过去的目标是向着他膝盖处足三里的那个穴位去的。
  足三里,是足阳明胃经穴。它在小腿前外侧,当犊鼻下3寸,距胫骨前缘一横指的位置上,这是一个人体身上的重要大穴。我之所以选择这里进攻,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罗繁雨通过隔空传音,告诉我说是如果不能一击就将之制伏的话,可以选择这里作为主攻目标,说是这个穴位对于司徒焱来说,是可以削弱他的抵抗之力的。
  其实就以我所了解的知识而言,足三里是不具备这个神奇功效的,当然我是指在普通人身上,它是不具备这种功效的。不过站在我跟前的司徒焱非但不是普通人,而且还是一个邪气冲天的怪物,所以罗繁雨的这种说法我还是选择相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司徒焱显然没有料到我会直击他的膝盖,而且是在他变身还没有结束的时候,说起来这个时候我其实有点小卑鄙,按正道的说法,是在偷袭对方。故此,司徒焱对我的这种举动相当恼怒,他很快地闪了开去,瞪着通红的双眼仇视着我,那种神情有点像楚卿激动时要爆炸的模样。
第一百八十章 大结局
  司徒焱的变身并没有完全成功,可此时他皮肤外面每一个毛细孔都凝结着一个又黑又圆的血珠,这些血珠是没有生命的亮泽,个个都浑圆而又坚实地突现在司徒焱,裸露出的可以看得到的皮肤上,此刻的他正喘着粗气,躬着身体瞪视着我。
  所以单凭这些,我完全无法看出司徒焱到底是打算变身成个什么怪物,来对付我。目前虽然我成功地阻止了他的变身,但看来就是这样的他,也十分不好应付,我已经在心中作好了死战的准备。
  但事实证明,我这样的决心在这场战斗中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接下来这种对峙中,我们并没有僵持太久。司徒焱开始了新的一轮攻击,而且是两手两脚全都匍匐在地上,象凶狠的野兽一身向我抓扑过来。
  在这样的撞击中,我手中的如胭剑被脱手震飞了出去,而我被撞倒在墙角下,口吐鲜血不止。司徒焱的这一次攻击,没有用任何的法术,似乎在他身体里就潜藏着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一般,我被撞倒后,好半天都爬不起来,只能半撑着身体靠在墙边歇息。
  这时,医院大门上玻璃突然碎裂了,然后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她便是被掉换了身体的楚卿。她用充满哀戚的眼光瞟了我一眼,随后便朝着司徒焱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在离司徒焱不足一米远的地方,她突然双膝跪地,泪如泉涌,伤心哽咽得好半天讲不出句话来。
  看楚卿这模样,即使她还没有说出来,我已经猜到她想干嘛了,于是便想和她说话来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可惜司徒焱那一击伤得我极重,我的骨头似乎都断了,加上心里的着急,结果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倒是又吐了一摊子血。
  司徒焱抿着嘴,说道:“我现在不能跟你说话,你走吧,我不会为难你的。”
  “我只讲你一句话。”楚卿摇了摇头,一脸企求地看着司徒焱再次说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杀了我可以弥补这一切的话,我想请你放过他,放过他的那些朋友们。”
  这句话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我的耳中,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是我从这话里听出在楚卿心中所隐藏着的真情。这样的告白犹如纯净的阳光驱散了我屁股上传来的疼痛感,虽然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不过这是我第一次正面认识到爱情的难能可贵。
  以前我虽然猜到楚卿对我有些好感,但毕竟没有哪一次象今天她表达得这么清晰,我的心里是感到幸福的。可在这个时候知道,却又凭白多了一些可怕的感觉。因为我觉得,或许这是我一生中最后的时刻了。我很清楚司徒焱对我那些莫名的憎恨和仇视,我也并不怀疑,他说不定就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将我一举歼灭。
  一个人若起了杀心,那么不论是什么事什么人,都是不能阻止他的。
  思虑到此,我的脑袋又开始眩晕起来。眼下发生的事情已经不能由我个人来左右了,凭心而论,我并不想死,也不想死在司徒焱的手里。我担心得不止是自己的安危,我是怕如果我一死,那么徐夫子和楚卿他们要面对的事,恐怕会比我悲惨十倍都不止吧,这是我不愿它发生的事情。
  既然不想它发生,那么我只能努力让自己不要死掉。于是,我捡起掉在我身旁的如胭剑又站了起来,很是虚弱地说道:“楚卿,不要求他,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没那么容易被打败。”
  楚卿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睛里滚出无数的泪珠,她看出了我的牵强。只这一瞬间,我心里倒多了一些底气,我想起之前司徒焱对如胭剑的忌讳,甚至还想起了剑仙门蛇怪老头赠剑之时所说的话。
  于是我决定不再对生命有所担忧和顾忌,我相信这把如胭剑一定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只要我坚信这一点,说不定是可以打败司徒焱的。信心一坚定以后,我的精神也为之一振起来,我的双眉也舒展开来,这种转变是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过的,不过我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欣慰。
  司徒焱的眸光还流连在楚卿的身上,复杂又带着些探询,他并没有注意到我此时的转变,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
  于是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如胭剑对准司徒焱扔了出去。事后很多人都说这一招也未免太过平凡了,能不能打倒对方倒还是其次,这一扔真的能刺中对方给予伤害吗?其实这些人所不知道的是,当时的我受创较为严重,已经无力再使出其他的法术来。
  楚卿的出现虽然让我燃起了一丝为了求生的斗志,但我当时能做的确实只有如此而以,所以我是抱着安之若素的心态听天由命的,如果天要亡我,那么我也无可奈何。
  可是怪异的一幕却发生了,当如胭剑向着司徒焱投掷过去的时候,很快对方就有了反应,伸出了右手抓住了如胭剑的剑锋,我看得出来如胭剑和司徒焱双方都在暗自使着力,虽然司徒焱的手被剑划破了,流出了黑色的血迹,但是如胭剑却也不能再前进分毫了。
  可没一会儿,司徒焱却拉着如胭剑,挺身刺进了自己的心脏处。当然这个肯定不是属于他自己作为的,因为我看到他的眼睛因此瞪得极为突出,象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一样。
  不止他,就连我也没办法相信。如胭剑在刺进司徒焱的心脏以后,发出了巨大的光芒,这股光茫象一道闪电似的在空中发出了嘭嘭的响声,然后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司徒焱和楚卿都倒在了地上,如胭剑被折断了,一半掉在地上,一半插在司徒焱的身上。
  而且,我发现占据了楚卿身体的司徒焱的脖子上,那根据说是灵魂锁的红绳没有了,留在那里的只是一圈被熏黑的痕迹。很快,医院又恢复了正常,由于现在搞不清楚状况,我赶紧将司徒焱和楚卿两人都送进了抢救室,因为在他们的心脏位置上都有一样的伤口。
  幸好徐夫子和他那位医生朋友也已经清醒过来,在医院回复原状后,他们就自行打开门走了出来,刚好赶上为这两人疗伤。在医院的药房里,我找到了被打伤的子夜,随后我在之前李梦然和无支祁交手的地方,发现了一大滩白色的脑浆,还有一些带毛的碎骨,看起来应该是李梦然占了上风。
  想来这一仗她打得也是极不容易吧,可是医院里里外外我都逛遍了,也没找到她的踪迹,更别说是罗繁雨的了。
  在徐夫子和他那位医生朋友的鼎力协助下,楚卿和司徒焱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接着,徐夫子走了出来,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我,说是李梦然让他转交给我的。我展开信一看,李梦然说事情已经处理完,所以他们就先走一步了,并且告诉我,楚卿的灵魂已经复体,让我不用再担心什么的。
  到了晚上,楚卿和司徒焱都相继醒了过来。可让人意外得是,司徒焱变成了一个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反应的傻子,只知道傻笑个不停。而楚卿虽然各方面指标还算正常,却失去了记忆,她不记得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甚至就连我也完全没有了印象。
  这个结果,让我很是大受打击。没一会儿,肖静兰出现了,她自称是来带司徒焱离开的,还说是李梦然让她来的。我没有拦阻她,因为现在已经没有拦阻的必要,经过我和子夜,天灵子等人的仔细辨别,已经确定司徒焱是不可能再兴风作浪了。
  只是,这一切我仍有许多疑问没有得到解释,比如司徒焱的动机至少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灭世,可是从这一路看来,我倒发觉不像是这种答案的迹象。还有,李梦然和罗繁雨为什么要做那些我们不能理解的事,结果直到她的离开,也没有给出我们一个答案来。
  后来,我们在重庆又待了些日子,一来是确定没事,二来是让楚卿好好调养身体。半个月以后,我们才买了北归的车票,带着楚卿准备打道回府。
  “你准备怎么打算?”在火车上,子夜指着楚卿问我道。
  “我想好好照顾她,直到她彻底康复为止。”对于楚卿,不论是否失去了记忆,我都不打算再丢下她,我决定先好好帮她养病,等病了以后再谈别的。
  “哎呀,还是天和大哥有福气,都是一块儿出来,怎么我们就没能摊上一星半点的桃花运呢。”阿松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不,已经有了取笑我的精神。
  我但笑不语,看来阿松已经听出了我的打算。从上海到北京,再到重庆,这一路走来,陪伴我的这些朋友们,让我心里充满了信心与温暖,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句,还好有你们在。而我唯一希望可以在楚卿恢复记忆后,对她所说的一句话,便是……
《行医悬奇秘录》